第2章 往事(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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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让他觉的好笑。这家伙,他在心里喝一声,到底年轻,毛躁。不过大亮的一身短打却让他觉得提气,一看就是干活的架势,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两年的光景却是天壤之别,当初那个鼻涕邋遢的大亮不见了,代之的是褚家能干的伙计了。他有些感叹,抬头看看东南山腰的太阳,很有气势地喊了一声走,带头走进了秋天初升的阳光里。他身后,朱漆的大红门愈加明亮耀眼。

大亮推着木轱辘车子,两个元宝篮分列两边,那是留作装鱼的,归来时肯定会满满两筐。他颠颠车把,似乎嫌轻,扭头对东家说,要是搁两块石头正正好。

褚青山笑笑,你要是不嫌沉你就搁呗。

大亮嘿嘿笑了,我才不呢,别人不说我傻?

褚青山又笑了,现在也没人说你精蛋。

面对这个愣头青,他由衷地欢喜,倒不是他的勤快,做长工的哪个不勤快?勤快是本分,没什么值得夸赞的,何况东家管吃管喝还给工钱。说穿了是相互的关系,长工给东家做活,东家给长工报酬,互不相欠。和大亮,却不是单纯的雇佣关系,因为隔着一层远亲关系,加上又是个孤儿,褚青山打心里对大亮的倾斜比别的长工多,还一个主要的原因,是大亮身上那种蓬勃的生命力,这多像个初生牛犊呀,人活一世要的就是这种活力。

大亮应一声好嘞,嘴里又嘚了一声,好像那是一匹等待搿犋的骡子,然后推起车子跑在前边,欢快地像找奶吃的驴驹子。

褚青山倒背着手,大踏步走在朝辉灿烂的街道上,一身霞光让他看起来非同寻常。

这是霜降后的第二个日头,空气干净清冽,天蓝得像一汪湖水,让人平白心生恨不得跳下去的念头。

街道早已醒来,店铺渐次开放,晨曦里已有早起的老汉束着腰挎着粪箕子慢腾腾走过。最热闹的孙老大包子铺前,已经升腾着一股股似烟似雾的热气了。

这样的早上,褚青山由衷地舒心,倒不是因为要去利国驿收账,那毕竟是惯常的买卖,根本没什么值得夸赞的,倒是打春时节添下的小孙子,经过春夏两季的滋养,变成了满地爬的小肉蛋,想想,都令他满怀喜悦,心生慈爱,更觉得日子大有奔头。

那是民国八年,大清朝已经死去多时,家族生意倒没因大清国的消亡而有丝毫的折损,相反,几年间,不显山不露水地又多置了三百多亩田地,这在偌大的敏河镇,褚家是独一份。反观周遭,原先的几家大户,因为没把握时机,财产折损了不少,甚至有的过半。

这当然归功于当初爷俩的同谋。当大清国像个病入膏肓的老人奄奄一息行将就木之时,褚青山和老爹冒着家财耗尽的风险,收购了十三船粮食,走运河贩卖到战事正酣的蚌埠,为此发了一大笔财。

就在敏河镇的所有人都以为褚家的爷俩会命殒异乡时,他爷俩带着赚下的银钱已经坐在破落的苏家楼的地主家里,商讨买地的一切细节了。

事后,许多人艳羡褚家的发达,面对大清朝的消亡却不知所措,殊不知褚家已经收足了足足一码头的粮食,走水路运到了干旱的皖北。

黄风口是枣城到利国驿的必经之地。土黄的一条山路像条死蛇匍匐在不高的山脊。路两旁密不透风的松树林总是让经过此地的路人惊出一身冷汗,暗叹好个凶险之地。

至于黄风口的种种传言,就像凛冽的西北风,一直不曾停歇过。百余年间,黄风口发生过大大小小不下几十次劫道事件,但多无甚稀奇,皆是一般小毛贼所为,也没弄出多大的风浪,只在当时的人们口耳相传中简单逗留,然后渐渐湮灭。唯一一次享名山南,甚至享名山东乃至全国的,是绰号快马玉马的兄弟俩纠集一帮马子劫皇纲的事,并被民间演说为评词,曲名(皇纲遗梦),传唱了好多年。

而今,大清朝被扔进了废纸堆,朝廷换成了中华民国,山北五里外,临城警察局安插了一个检查岗,治安似乎也有了改变。这也是褚青山只带一个伙计去利国驿结账的主因。

做了敏河首富的褚青山一门心思发家致富,至于享乐那个念头,根本未曾在他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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