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拜把子(2 / 3)
的热气,显然人和牲畜都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跋涉。马上背,一左一右驮着两个笸篮筐,滴滴答答沥着水珠,筐里装着还在不停翻动,张着大嘴吐着泡泡的四鼻孔的微山湖大鲤鱼。
长工大亮扫净院子,等他出来打扫门口的时候,苗南拳正好牵着马出现他的视野里。起初,是哒哒的马蹄声引起他的注意,他抬眼望去,苗南拳也正好望过来。大亮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相信,待确认了缓缓而来的正是那个他仰慕的苗南拳后,便发狂一般地扭头冲进了院子。大亮的心咚咚咚响,像一面羊皮大鼓沉闷有力。
黄风口一别后,大亮再也没见过苗南拳,可这不耽误他日复一日地回忆那天的所有经过,并生出绵绵不绝的崇拜之情。这个年轻的愣头青,多次临睡前,总要满脸笑意地对着虚空的地方拱拱手,念一句师父。苗南拳不知道,大亮念叨他时的虔诚,更因为虔诚,他年轻的脸上闪现着一种近乎圣洁的光芒。除了东家褚青山,苗南拳是年轻的大亮最崇拜的人,而这崇拜无关乎身份和财富,更和对东家的崇拜有着非同寻常的区别,在他心里,已经自觉不自觉地把苗南拳当成了师父。
褚青山有个不为外人道也的习惯,可是,整个敏河镇的人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褚青山早上的出恭,从不在家里的茅厕进行。他喜欢外边的田野,倒不是避讳什么,因为经多见广的他早已按照徐州城的规矩把茅厕一分为二,东男西女。也因为他的示范效应,敏河镇的几家大户个个效仿,由此避免了儿媳撞到公公,公公窥见儿媳如厕的囧事。
敏河镇下边的村子曾经闹过一个笑话,一老翁吃了过夜的馊食闹肚子,憋不住,夹着腿一头扎进了茅厕,裤子还未完全脱及就一泻而下,等他舒畅地哼哼时,才发现儿媳妇正埋着头蹲在一边羞红了脸。这事不知怎么就传出去了,还有人说儿媳妇羞得跳了井,娘家人来闹,逼着老头给儿媳妇戴孝。老头不堪其辱,一根麻绳把自己吊在了梁头上。
褚青山喜欢那种田野的味道,那透着泥土草香,乃至粮食的味道总是让他着迷。无冬历夏的田野,各个季节有各个季节的不同,各个季节的美,甚至每一天都不一样。晴天,阴天,雨天,雾天,下雪天,田野呈现了不同的颜色,有褐黄,有青绿,有雾灰,有雪白,有干燥,有湿润,还有亮亮的露水珠。迎着风,迎着朝阳,甚至迎着漫天的雪花,褚青山完成早上的新陈代谢,那种仪式般的感觉令他心旷神怡,通体舒畅。然后,悠然地走在自家土地的田垄上,回家洗漱,开始一天的忙绿。这于他,简直是一种无上的享受,为此,乐此不彼。
褚青山的怪癖曾被一些人嘲笑,调侃,说他忒会过,一泡屎都不浪费,宁愿拉裤腿里也不愿意拉在外边,肥了别人的庄稼。每当不知道底细的人聊起这个堪称典故的故事时,知道底细的人难免替褚青山辩解一番,说人家才不是那样呢,你想想,在野地里和茅厕里什么感觉,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呢。所有那些消贬褚大户的都是些指把宽的地没有的人,想屙也没有地方,那是眼馋,那是看人家拉屎腚眼子疼。
苗南拳被大亮引到客厅,并让他稍等一会,就去了后院通报来了客人。此时,褚青山正倒背着手慢慢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
初六是个吉日,这天,敏河大大小小的店铺都要开市。从午夜头开始,激烈的鞭炮声就此起彼伏了。生意人讲个头彩,谁不希望一年的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呢。
褚青山可没这个心,他把每年初六的开市定在早饭后巳时,也就是家里自鸣钟所指示的九点整。初六,年味尚未散尽,天气还寒,就是一向勤劳的庄户人家也因为没有农活而延迟了早起的时间。九点开市正好,不早不迟,憋了几天的人会自会蜂拥而至,根本没必要半夜开市,做生意讲的是物美价廉,诚实守信,哪管你半夜不半夜开市。
等褚青山慢笃笃回到家的时候,苗南拳一杯热茶刚刚续了二道水。接待苗南拳的是褚青山的大儿子,褚亚青。互相寒暄之后,大亮自来熟一样靠上去,和苗南拳攀谈起来。大亮全身上下一抹新,一脸的喜气,见到苗南拳似乎是见到多年不见的亲人,倒显得家里的少主人外气了。褚亚青没有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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