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报应十九(冤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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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梁武帝

南齐永元三年的建康城,总飘着一股铁锈似的气味。宫墙内的梧桐叶落了满地,无人打扫,任由它们在雨中腐烂。萧衍站在宫门外,甲胄上的雨水正顺着剑刃往下滴。他想起昨夜占卜时龟甲上那道异常的裂纹,像极了一个未完成的诅咒。

宫门轰然开启的瞬间,他听见内侍尖利的哭喊:“东昏侯……殁了!”

就在这一刻,远在边陲的朔州,一个婴儿在雷电交加的夜晚降生。接生婆后来对邻居窃窃私语:“那孩子不哭,反而咧着嘴笑——眼睛亮得像两簇鬼火。”

这个名叫侯景的孩子,从此在仇恨的滋养下长大。他听得懂狼嚎,能在沙暴中辨明方向,更擅长在敌人喉管上留下整齐的切口。当他第一次踏进梁国宫殿时,琉璃瓦反射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摸着腰间刀柄,恍惚听见某个遥远的声音在说:回来了。

萧衍登基那夜梦见自己变成一棵大树,树根紧紧缠绕着前朝皇帝的骸骨。他在黎明时分惊醒,下令大赦天下,却在诏书墨迹未干时,将三十七名前朝宗室斩首于市集。

血浸透了刑场的泥土,整整三年寸草不生。

成为梁武帝的萧衍开始笃信佛法。他修建的同泰寺钟声悠远,诵经声终日不绝。可每次跪在佛像前,他总看见莲花座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方丈说这是心魔,他便捐了更多香火钱,仿佛金粉能掩盖记忆里的血腥味。

与此同时,侯景正在北方的战火中磨砺他的刀。某个雪夜,他部下抓获个老道士。那人临死前盯着侯景的脸突然大笑:“你额上有王者的死气,还有……另一个人的怨气。”

刀锋掠过,头颅滚进雪地。侯景盯着那片渐渐扩大的猩红,莫名想起很多年前,另一个人的血也是这样染红了建康宫的玉阶。

当侯景的叛军兵临建康时,梁武帝正在举办无遮法会。烛火摇曳中,他恍惚看见东昏侯穿着染血的朝服,坐在对面冲他微笑。

“陛下?”近侍轻声唤他。

梁武帝揉揉眼睛,对面只有一尊微笑的佛像。

城破那日异常安静,连鸟雀都销声匿迹。侯景踏进皇宫时,特别注意不去踩踏御道中央的蟠龙石刻——这个动作让他自己都感到诧异,仿佛身体里住着个熟悉的灵魂。

他们隔着重纱对视。梁武帝问:“将军想要什么?”

侯景按着刀柄的手在微微发抖:“讨还一笔旧债。”

“多少?”

“一条命,和十万冤魂。”

被软禁在净居殿的梁武帝开始绝食。某个深夜,他听见窗棂作响,竟是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蹲在月光里。

“东昏侯托我带句话,”狐狸口吐人言,“他等这场戏等了四十六年。”

梁武帝笑了,往地上扔了块糕点:“告诉他,朕的戏还没演完。”

狐狸叼起糕点,消失在晨雾中。那天之后,梁武帝开始认真进食,甚至要求纸笔撰写《般若经》。当侯景发现送饭的侍卫被调包时,梁武帝已经秘密联络上在外征战的皇子。

可惜这场迟来的反抗终告失败。叛军冲进净居殿时,梁武帝正襟危坐,将刚写好的经文投入火盆。

侯景看着他:“陛下可知因果循环?”

梁武帝微笑:“将军可知螳螂捕蝉?”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当殿门重新开启时,香炉里的灰已经冷了。

被囚禁的简文帝萧纲,总在深夜听见某种规律的敲击声。起初他以为是老鼠,直到某天辨出那是摩斯密码的节奏——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求救信号。他试着敲击墙壁回应,从此与某个看不见的囚徒成了知己。

“他们饿死了我。”墙那边的“声音”说。

“他们压死了我。”简文帝在断气前最后敲出这句话。

侯景站在满地狼藉的梁宫废墟上,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他下令将幸存的梁国宗室全部处决,连三岁稚子都不放过。鲜血汇成的溪流在宫砖缝隙间游走,渐渐勾勒出某种古老的符咒。

术士说这是“血诅”,要九代人的血才能洗净。

当最后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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