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释证二(1 / 2)
1、长乐村圣僧
唐玄宗开元二十二年的春天,长安城东边的长乐村还裹着层没散尽的寒气。村东头住着户姓张的人家,男主人张老实是个刨地的庄稼汉,媳妇王氏手巧,平日里纳些鞋底补贴家用,两口子没别的念想,就盼着地里收成好些,再攒点钱给年方八岁的儿子小石头请个先生。
这家人最特别的,是打从张老实记事起,就跟着他爹学了敬佛的规矩。村里没佛寺,每逢初一十五,王氏就会提前蒸好白面馒头,煮上一锅小米粥,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等着路过的游方僧人来歇脚。有时等上大半天也不见人,馒头放凉了,夫妻俩也舍不得吃,掰碎了撒给院外的麻雀,总说“僧人的口粮,咱不能占”。
三月里的一天,张老实去长安城卖完自家种的萝卜,往回走时抄了条近路。那路挨着浐水河,河边上的芦苇刚冒芽,风一吹沙沙响。走得正急,脚底下忽然踢到个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个深蓝色的僧尼座具——就是僧人打坐时垫在身下的布垫,边角缝着细密的针脚,看着有些年头了,却没破洞,只是沾了些泥土和草屑。
张老实捡起座具,拍了拍上面的土,心里犯了嘀咕:这物件看着是出家人用的,可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个人影,总不能扔在这儿。他左右瞅了瞅,河对岸只有几户人家的烟囱冒着烟,喊了两声“有人吗”,也没得到回应。“罢了,先带回家吧,要是有僧人来化缘,再还给人家。”他把座具叠好,揣进怀里,脚步比往常快了些。
回到家,王氏见他怀里揣着东西,问明缘由后,赶紧找了块干净的粗布,把家具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又晾在院子里的绳上。春日的太阳不烈,座具上的潮气慢慢散了,深蓝色的布料被晒得软乎乎的,倒像是自家常用的物件。打那以后,每次请僧人吃饭,张老实都会把这座具铺在堂屋的小凳上,心里总盼着能遇到它的主人。
转眼到了四月初八浴佛节,村里几个信佛的人家商量着一起设斋,请路过的僧人来应供。张老实家虽不富裕,却也凑了些钱,王氏提前三天就开始准备:发面蒸馒头,泡豆子做豆腐,还特意去镇上买了点芝麻,磨成粉撒在粥里,想着让僧人们吃得香些。
设斋那天,堂屋里摆了两张方桌,张老实把那方座具铺在最靠里的位置,心里默念:“要是座具的主人能来,就好了。”从清晨到晌午,陆续来了七八个僧人,有年轻的沙弥,也有头发花白的老和尚,每个人都对着张老实夫妻俩合十道谢。王氏忙着添粥递馒头,张老实则在一旁陪着说话,问起座具的来历,僧人们都摇头说没见过。
日头偏西时,僧人们陆续走了,王氏收拾碗筷,张老实则蹲在院子里抽烟袋。刚抽了两口,就听见院门外有人轻轻敲门,“阿弥陀佛,施主可方便施碗斋饭?”
张老实赶紧起身开门,见门外站着个穿灰色僧袍的僧人,背着个小布包,面色温和。“师父快请进,斋饭还有,就是有些凉了,我让媳妇再热一热。”他一边往屋里让,一边喊王氏。
僧人坐下后,王氏端来热好的粥和馒头,笑着说:“师父来得巧,要是再晚半个时辰,粥就彻底凉透了。”
僧人接过碗,谢过王氏,却没急着吃,反而看着张老实说:“施主,贫僧方才从浐水河边过,见一位老和尚坐在水边,正低头洗一方深蓝色的座具,嘴里还念叨着‘请我过斋,施钱却只给一半,污了我的座具,还得我自己洗’,语气里带着点委屈,却没生气。”
张老实一听“深蓝色座具”,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烟袋差点掉在地上。“师父,您说的那老和尚……他还说了啥?”
“贫僧见老和尚年纪大了,就上前合十行礼,问他‘老阇梨从何处斋来,为何要自己洗座具’。”僧人喝了口粥,接着说,“老和尚抬头看了看我,说他晌午在东边一户姓张的施主家吃了斋,那施主心善,就是家里不富裕,给其他僧人的施钱是三十文,给佛和他的却各只给了十五文。席间有人不小心把羹汤洒在了他的座具上,他也没说啥,吃完饭就揣着座具走了,走到浐水边,想着把污渍洗干净,免得下次用着不方便。”
说到这儿,僧人指了指堂屋角落那方座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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