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神仙二十一(1 / 2)
1、百岁青年孙思邈
雍州华原县出了个奇童,七岁的孙思邈读书,一日竟能记诵千言。待到二十岁,已是满腹经纶,老庄的玄妙、百家的智慧、佛门的经典,在他口中娓娓道来,如同讲述家常。一日,声名显赫的洛阳总管独孤信偶然听了少年论道,惊叹之余又隐隐惋惜:“此子实乃圣童!只可惜器量恢弘而识见尚需磨砺,恐难为当世所用啊。”这话像根刺,轻轻扎在了少年心上,也悄然埋下了遁世的根苗。
后来周宣帝在位,天下纷扰不断。年轻的孙思邈看透了庙堂的波谲云诡,索性背起行囊,一头扎进了终南山麓的太白山。山间松涛为伴,流泉洗心,他潜心研读医书药典,采药炼丹,名声虽隐于林泉,医道却在寂静中日益精进。
风云变幻,隋文帝杨坚执掌了权柄。求贤若渴的朝廷发来诏书,征召他入朝担任国子博士。面对这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耀,孙思邈只托人带回一封言辞恳切的谢病书。他对亲近之人吐露心声:“再等五十年吧,那时必有圣主出世,才是我下山济世之时。”
时光如太白山的溪水般静静流淌。大唐贞观年间,太宗李世民登基。他素闻孙思邈之名,特下旨召其入京。当这位传说中的隐士站在金銮殿上时,满朝皆惊——太宗望着他红润的面容、清亮的眼神,忍不住感叹:“朕今日才知,得道之人诚然可敬可羡!古之羡门、广成,岂是虚妄之言?”当即就要封他高官厚爵。孙思邈依旧躬身推辞,语气温和却坚如磐石:“山野之人,只愿悬壶济世,不敢受朝廷爵禄。”太宗无奈,只得任他归去。
岁月不居,到了高宗显庆年间,朝廷的使者又一次踏进了孙思邈的山居。这一次,皇帝想拜他为谏议大夫。面对煌煌诏命,白发苍苍的孙思邈依然只是摇头。待到上元元年,老人深感精力渐不如前,便主动上书请求归山。高宗感念其德,特赐良马,并将风景秀美的鄱阳公主旧宅赐予他颐养天年。
此时的孙思邈,早已是名动天下的“药王”。长安城里的名流才俊,如诗人宋之问、学者孟诜、“初唐四杰”之一的卢照邻等,皆以弟子之礼恭敬侍奉左右。一次随高宗驾幸九成宫避暑,随行的鄱阳县令突发急症,面如死灰,气息奄奄。御医们束手无策。孙思邈被急召而来,只道:“此人病根深埋脏腑,气血逆冲。需火灸,且非寻常艾火可治。”他命人堆起红炭,灼热逼人。旁人惊惧,孙思邈从容施灸。县令周身穴位依次灸过,须臾竟呻吟转醒,面色渐复红润。次日,行动如常。神乎其技,满宫为之折服。
卢照邻曾患顽疾,饱受折磨,拜在孙思邈门下求医问学。一日,他扶着病体请教:“先生,名医如何能治愈沉疴?”孙思邈捻须,目光深邃:“你看这天与地,便是一幅大景象。人之病痛,犹如风雨失调,江河枯竭,此乃天地焦枯之象。良医用药石针砭,调和气血,如同疏导阻塞的河流;圣人则以道德教化,政令疏导,如同理顺混乱的天地。故而人身有可愈之疾,天地亦有可消之灾。”
卢照邻深为叹服,再问:“为人之道,当如何自处?”
孙思邈沉吟片刻,字字珠玑:“为人行事,当‘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他细细拆解,“‘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此乃心小,是谨慎;‘赳赳武夫,公侯干城’,此乃胆大,是担当;‘不为利回,不为义疚’,行止方正,是原则;‘见机而作,不俟终日’,智慧圆融,是通达。”卢照邻闻之,如醍醐灌顶。
孙思邈的学问深不可测。当初魏徵等重臣奉旨编修前朝五代史书,唯恐史料有缺漏讹误,屡屡登门请教。孙思邈凭其浩瀚学识与惊人记忆,对数百年前的人物事件、典章制度,竟能口述如流,历历在目,仿佛亲历,为史书的修撰提供了无价的真知灼见。
他的一生,如太白山巅一株苍松。根须深深扎入华夏智慧的沃土,枝叶却舒展在千年时空之上。三次拒绝帝王征召,非是孤傲,而是深知济世之道在民间烟火;百岁高龄仍容色如少,并非驻颜有术,乃是心中那济世活人的灯火,始终温热如初,未曾熄灭。
真正的青春,原来无关年岁深浅,只在于心底是否还燃着那盏照亮他人、也映亮自己的灯。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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