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回第五章 春天(1 / 2)
第五节 春天
时间如同被施了魔法,缓慢得仿佛蜗牛背着整个世纪的重量,一点点爬进了 1978 年。松湖村的空气里,暴雨前的土腥气愈发浓烈,村里的狗们像是嗅到了某种神秘的召唤,全都躲进了祠堂那有着飞檐的阴影下。祠堂的飞檐上,瓦片泛着青幽幽的光,偶尔有青苔上的水珠滴落,在地上砸出小小的坑洼,仿佛时间留下的印记。
虞正清蹲在门槛上,手中的旱烟袋一明一暗,吧嗒吧嗒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火星子如同顽皮的精灵,不时地掉在他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烫出一个个焦黑的小眼,就像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
此时,正普叔正在给虎娃他爹算宅基地。虎娃爹那五大三粗的手重重地按在卦签筒上,腕子上那道月牙疤格外醒目。这疤是去年被虞明咬的,如今却成了村里人的笑谈,仿佛那道疤里藏着无尽的荒诞故事。有人说,虎娃爹是被个 “黑五类” 崽子咬出了惧内的毛病,这传言在村里不胫而走,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等虎娃爹的卦算完,虞正清便凑了上去,眼神中满是焦虑,又一次问起虞明的八字。
“八字不变,天机难违。” 正普叔淡淡地说,同时往地上弹了弹烟灰,烟袋锅子磕在枣木卦盘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回响。“不过……” 他欲言又止,声音里带着一丝神秘的意味。
“不过啥?” 虞正清急切地往前探身,膝盖上的补丁不经意间蹭到了虎娃爹的裤脚。虎娃爹满脸嫌恶,猛地挪开腿,裤管带起的风如同无形的手,瞬间卷散了卦盘上的香灰。那香灰在空中飞舞,宛如一群迷失方向的蝴蝶。
“前日里听公社的广播,” 正普叔压低声音,镜片后的眼珠突然发亮,仿佛藏着两颗神秘的星辰,“说今年还是明年要恢复高考。不管啥家庭成分,只要考得上,都能上大学。”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在空气中激起了一阵涟漪。
虎娃爹嗤笑一声,满脸不屑:“老封建,还信这些?那些戴眼镜的还不是得扫厕所?”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仿佛要把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碾碎。
虞正清没有回应虎娃爹的嘲讽。他敏锐地看到正普兄的食指在卦盘上轻轻敲了三下,那是他们年轻时约定的暗号 —— 有要紧话要说。于是,他故意把烟袋锅子磕得山响,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那些麻雀扑棱棱地飞起,在空中盘旋,发出阵阵鸣叫,仿佛在传递着某种神秘的讯息。
“老哥,你就直说,明娃子的八字,跟流年到底犯不犯冲?” 他急切地问道。
正普抓起一把蓍草,在掌心不停地搓着,仿佛在与命运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忽然,他松开手,草茎落在卦盘上,竟摆出个罕见的 “地天泰” 卦象。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安静。虎娃爹看不懂这卦象,却见虞正清的脸色突然亮了起来,就像久旱的田地里突然落下一场甘霖,干涸的土地瞬间焕发出生机。
“元一公显灵了。” 正普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敬畏与惊讶,“地天泰,乾坤交泰。庚申年甲申月,金生水,水生智……” 他的话语仿佛咒语,在空气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神秘的力量。
“可眼下政策……” 虞正清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像被风吹散的烟雾,充满了担忧与不安。他深知,在这个特殊的时代,命运的轨迹似乎早已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束缚。
虎娃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耳欲聋,他拍着大腿站起身:“政策?政策是咱大队长的嘴!虞正清,你家那崽子就算能考上,政审也得把他刷下来 —— 根不正,苗必歪,这是铁律!”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刺痛了虞正清的心脏。
“老弟,” 等虎娃爹走远,正普叔忽然抓住虞正清的手腕,他的手劲很大,仿佛要把某种力量传递给虞正清,“你家明儿的八字不简单啊…….”
话没说完,天边突然滚过一声闷雷,那雷声如同天神的怒吼,震撼着大地。虞正清感觉手腕上正普留下的指甲印在发烫,像道正在愈合却又隐隐作痛的伤口,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命运转折。
“天机不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