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回 第一节 游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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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天道循环恶徒遭反噬 民心向背正气自昭彰

第一节 游街

虞明五岁那年,批斗会场上的片柴像张饥饿的嘴,狠狠咬穿他的额头,磕出个月牙形伤口,像某种神秘的印记。血珠滚落时,时光突然扭曲成麻花状 —— 他在混沌中遇见泰伯先祖,那人袍袖一挥,两本古籍便化作流光钻进他脑袋。一本是上古经书,书页泛着诡异的青白色,似月光凝成;字里行间游走着磷火似的幽光;另一本武功秘籍,墨迹是凝固的黑血,字里行间透着冷冽的肃杀之气。翻开时竟发出空灵的念咒声,似从远古虚空传来。泰伯先祖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文要传承祖脉,武要守护家族,这两道指令如同刻进骨头的符咒,从此支配着他的人生。

1972年惊蛰,春雷碾过松湖村上空时,虞明闻到了混杂着霉味的檀香。香气来自枕头底下那本用红布包着的《虞氏宗谱(手抄本)》——扉页还夹着半片枯黄的竹叶,叶脉间隐约可见耕读传家的墨痕。

母亲的哭声从床边飘进耳朵,像被春雨泡发的棉线,湿哒哒地缠在虞明头上。虞明费力地转动眼球,看见母亲坐在床沿抹泪。窗台上的搪瓷缸结着薄冰,玻璃上的冰花正沿着裂痕生长,宛如族谱里记载的虞氏祖茔脉络。七天前祠堂的那个雨夜的记忆突然炸开:泰伯先祖和太史公仿佛刚刚离去,记忆犹新。

明儿,喝点米汤...母亲端起搪瓷缸,勺柄上缠着布条。虞明张嘴时,舌尖触到上颚的血痂,那是昏迷中咬出来的。米汤混着铁锈味。

转眼一年过去。那天中午,父亲慌慌张张对虞明说:

明儿,藏好族谱。父亲的粗布褂子滴着水,油纸伞倾斜着罩住虞明单薄的肩膀,自己半边身子浸在雨里。突然蹿出的红袖章穿破雨幕,父亲猛地把他推进竹林,宗谱的檀木封皮刮过他的下巴,留下一道血痕。竹枝划破了他的手背,他攥着族谱往竹林深处跑,听见身后传来棍棒击打肉体的闷响,混着破四旧的口号,像开春犁地时牛蹄踩碎冻土的声音。

虞正清!你违规抢建房屋,今天游街,跟我们走一趟!竹叶凄凉,映出父亲被拖着踩过泥水的身影。虞明躲在老竹丛里,透过竹节的缝隙看见,父亲弓着腰背,顺手拿上躺在地上锈迹斑斑的破脸盆,被一伙红袖章带走了。红袖章们的胶鞋踩过水坑,溅起的泥点糊在父亲背上,像给老水牛披了件花褂子。

走!游街去!红袖章推搡着虞明父亲往前走,白铁皮牌子在胸前晃荡,刮擦着皮肤发出刺耳的声响。虞明从阁楼爬出来,悄悄跟在人群后面。村口的晒谷场上,几个孩子举着用作业本纸做的小旗子,上面写着打倒地主狗崽子,旗子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老鼠啃过。

铜盆被敲响的瞬间,虞明浑身一颤。那是家里过年杀猪用的盆,边缘还缺了个口,是他六岁那年帮母亲添柴时不小心碰掉的。父亲手里的木棍敲在盆沿,发出破锣般的声响,混着围观人群的叫骂,像无数根细针扎进虞明的耳膜。

游街队伍经过供销社,父亲突然踉跄了一下,铜盆掉在地上,滚到卖农药的柜台前。虞明看见父亲盯着柜台里的敌敌畏瓶子,喉结剧烈滚动,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红袖章队长捡起铜盆,劈头盖脸砸在父亲头上:装什么死!赶紧敲!

游到村里,铜盆再次响起,虞明注意到父亲的手指在盆沿上敲出规律的节奏,三长两短,像是摩斯密码。他想起父亲曾偷偷教过他《虞氏商训》里的暗语,用敲盆的节奏传递信息。难道父亲是在暗示什么?

队伍走到村后竹林时,突然下起了太阳雨。阳光穿过竹叶的缝隙,在父亲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幅支离破碎的水墨画。

游完街回到家已是掌灯时分。父亲的目光撞上虞明的瞬间,像被针刺的兔子般猛地缩回去。虞明看见他左眼肿得只剩条缝,嘴角结着黑紫的血痂,右耳耳垂缺了一块——那是白天游街批斗时被扯掉的。父亲的目光落在虞明枕边的红布包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房间的白墙上,像朵开败的梅花。

当晚,虞明在柴房里发现了父亲藏的半块玉佩。玉佩呈扇形,刻着字,边缘有火烧过的痕迹,显然是从族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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