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大格格去世(1 / 2)
十月的北京城已染上寒意。正午日头尚能晒得人昏昏欲睡,晨昏时分却要裹上织锦镶毛的厚披风才能出门。永和宫里的地龙早早烧了起来,烘得东暖阁暖意融融。
罗汉床上,圆姐与桑宁对坐。炕桌上的青瓷盘里盛着各色点心:豌豆黄澄若琥珀,枣泥酥酥皮层层分明,还有新蒸的桂花糖糕正冒着热气。
桑宁像只贪食的雀儿,小嘴一刻不停地嚼着。圆姐则斜倚着大红金钱蟒引枕,手捧一卷《昭明文选》,看得入神。
“姐姐你尝尝这豌豆黄,御膳房新来的苏州厨子做的,甜而不腻呢!”桑宁捏起一块金灿灿的点心往圆姐唇边送。
圆姐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确实可口。”目光却未离开书卷,“你瞧这《洛神赋》写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不知那河洛之神究竟是何等绝色?”
桑宁嘴角还沾着几点鹅黄的豌豆粉,闻言歪着头想了想:“我又不曾见过这宓妃娘娘...”忽然眼睛一亮,“不过既然曹子建都这么夸,想必比咸福宫那位还美上三分!”
“贫嘴!”圆姐忍俊不禁,抽出绢帕替她拭去嘴角碎屑,“要我说,我们桑宁才是‘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呢!”
桑宁顿时涨红了脸,连耳垂上的珍珠坠子都跟着颤:“姐姐就爱取笑人!”说着抓起一块枣泥酥要往圆姐嘴里塞。
绯云在一旁以袖掩唇,笑得肩头直颤。春桃倚着她,眼角笑出了泪花。暖阁里其乐融融,地龙烧得正旺,熏得人昏昏欲睡。
忽听得帘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嬷嬷慌慌张张打帘进来,带进一股寒意:“主子,前头延禧宫大格格去了。”
桑宁手中枣泥酥“啪”地落在炕桌上,酥皮碎成齑粉:“怎会?前几日在坤宁宫见着还好好的。”
王嬷嬷低着头,声音压得极低:“奴婢也不清楚缘故。主子快些换身素净衣裳吧。”
桑宁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桃红色的袄裙,又瞥了眼圆姐那身月白底绣兰花的常服:“姐姐且等等,我去换身衣裳。”说着便匆匆往内室去,腰间禁步撞出一串凌乱的声响。
待桑宁的身影消失在碧纱橱后,圆姐缓缓放下手中的《昭明文选》,指尖在书页上摩挲出一道折痕:“嬷嬷,依礼我们该去延禧宫吊唁么?”
王嬷嬷上前半步,驼背的身影在花梨木炕桌上投下一道阴影:“若在民间,庶母自当前往。可这宫里头,得等皇后娘娘示下。依老奴看,主子们不如先在宫里诵经祈福。”
圆姐微微颔首,腕间的白玉镯子磕在炕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多亏嬷嬷提点,否则我们姐妹怕是要闯祸了。”她望向窗外,延禧宫方向的天空阴沉沉的,几只乌鸦在枯树枝头盘旋,发出刺耳的鸣叫。
内室里,桑宁怔怔地望着铜镜。绯云正为她系上素白的腰带,那抹雪色衬得她愈发憔悴。镜中人眼角噙着一滴泪,将落未落,倒真应了方才读的“若轻云之蔽月”。
“主子..”绯云刚要开口,桑宁已猛地起身,素色裙摆扫过脚踏,带起一阵风。
“快去延禧宫,去晚了就...”桑宁拉着绯云冲到外间,却被圆姐一声轻唤止住脚步。
“嬷嬷说了,等皇后娘娘示下。”圆姐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唯有紧攥帕子的手泄露了心绪。
桑宁跌坐回罗汉床,素白的手指揪紧了衣摆:“我们就这么干等着?万一...”
“我已让春桃去取笔墨了。我们在此处抄些《法华经》,也算尽份心。”圆姐望向窗外,乌鸦的影子掠过窗棂。
春桃捧着文房四宝进来时,带进一阵冷风。案上的《昭明文选》被风掀开,恰好停在“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那页,泛黄的纸页在风中簌簌作响。
圆姐接过青玉笔杆,指尖触到春桃冰凉的手。桑宁面前的宣纸铺开时发出脆响,像极了那日大格格在坤宁宫玩耍时撕扯的糖纸声。笔尖游走的沙沙声里,桑宁的视线不断飘向窗外,延禧宫方向的天空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她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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