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抄家所得丰国库(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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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南宫,承禄殿。

此处并非举行大朝会的德阳殿,也非皇帝日常起居的温室殿,而是一处相对僻静,专用于皇帝与核心重臣处理机要、核算账目的偏殿。殿内陈设古朴,书卷盈架,唯一显眼的,便是居中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紫檀木长案,此刻,案上堆积如山的,并非竹简绢书,而是一册册装订精美的账本,以及数十个敞开着的、大小不一的檀木箱匣。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墨香、新纸的草木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从那些箱匣中散发出来的金银铜锈与珠宝尘封的混合味道。这味道,代表着令人窒息的财富,也代表着无数被碾碎的家族和淋漓的鲜血。

大司农曹嵩,一个年近六旬,身材微胖,平日里总是一副愁眉苦脸、为国库空虚而唉声叹气的老臣,此刻正捧着一本厚厚的总账册,枯瘦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声音更是带着一种近乎尖锐的变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

“陛…陛下…清…清河张氏,其在冀州、司隶、乃至兖州、青州的田产、商铺、宅邸、窖藏金银、铜钱、绢帛、珠玉、古玩…初步核计…核计…”他深吸了好几口气,仿佛不如此就无法说出那个数字,“价值…超过…超过三十万万钱!”

“三十…万万?”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响起,出自站在长案另一侧的尚书卢植。他素来沉稳,此刻也不禁微微变色。三十万万钱,这几乎相当于鼎盛时期大汉王朝一整年的赋税收入!而这,仅仅是一个“清河张氏”!

曹嵩重重地点头,脸上的皱纹都因兴奋而舒展开来,他迫不及待地又拿起另一本账册:“还有汝南袁氏旁支,那个与太平道勾结、被御史暗行查实的袁闳一族,其家资折合,亦不下八万万钱!另有钜鹿李家、魏郡刘氏……”他一连报出五六个被抄没的豪强之名,每报一个,就念出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

最终,他放下账册,用一种近乎梦幻的语气总结道:“陛下,此番雷霆手段,所获现钱、以及易于变现之物,折合已逾…已逾六十万万钱!这…这还不算那些难以立刻估值的田产、宅院和工坊!若全部核算进来,恐…恐近百万万之巨!”

“百万万……”卢植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即便以他的刚正不阿和忧国忧民,此刻心头也被这巨大的财富冲击得有些恍惚。他下意识地看向长案尽头,那个负手而立,静静聆听的年轻帝王。

刘宏背对着众人,面向殿窗。窗外是洛阳城连绵的殿宇屋顶和远处隐约的邙山轮廓。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为他挺拔的身姿镀上了一层暗金色的光边,却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承禄殿内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只有曹嵩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偶尔账册翻动的轻微哗啦声。那堆积如山的账本和珠光宝气的箱匣,无声地诉说着地方豪强百年来是如何疯狂地兼并土地、敛聚财富,而帝国的国库,在此之前又是何等的空虚与窘迫。

良久,刘宏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并没有曹嵩那样的狂喜,也没有卢植瞬间的失神,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以及在那平静之下,翻涌着的冰冷怒意与决断。

“百万万……”他轻声重复,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朕记得,去年北疆大战,皇甫嵩、段颎两位将军率十数万大军,征战半载,耗尽太仓、少府,朕甚至动用了内帑,发行国债,所耗军费,也不过十余万万钱。而一个清河张氏,其窖藏之富,竟可支撑三场如此规模的大战而绰绰有余。”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冰碴,刮过殿内每一个人的心头:“好,很好。真是富可敌国,不,是富可敌朕这个皇帝!”

曹嵩激动得老脸通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陛下!天佑大汉!有此巨资,国库空虚之患可解矣!历年积欠的官员俸禄、边军的赏赐、河工水利的款项,皆可一一补发、拨付!帝国财政,自此可焕然一新!”

这位掌管了十几年空库、受尽了夹板气的大司农,此刻仿佛看到了无尽的光明,激动得难以自持。

然而,刘宏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的部分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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