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何进惧而求自保(1 / 3)
大将军府邸的宴会,总是洛阳城中一道奢靡的风景。丝竹管弦之音袅袅不绝于耳,珍馐美馔的香气混合着浓郁的酒气,弥漫在雕梁画栋的厅堂之间。舞姬们水袖翩跹,身姿曼妙,引得席间宾客阵阵喝彩。何进高踞主位,满面红光,肥胖的身躯深陷在柔软的锦垫里,享受着周遭谄媚的奉承和恭维。作为当朝大将军,皇后的兄长,他本是这洛阳城里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往日里,这等宴饮,是他彰显地位、拉拢人心的寻常手段。
然而今日,尽管场面依旧热闹,何进的眉宇间,却始终萦绕着一丝难以驱散的阴霾。他举起镶嵌着宝石的金樽,强笑着向宾客劝酒,目光却不时飘向窗外,仿佛那沉沉夜色中,隐藏着噬人的猛兽。酒是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此刻入喉,却带着几分苦涩。
“大将军,何以愁眉不展?”坐在他下首的一位心腹幕僚察觉有异,低声问道,“可是为了近日朝中之事?”
何进放下金樽,肥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挥了挥手,示意乐师舞姬暂且退下。待厅中只剩下核心的几个依附于他的官员和幕僚后,他才长长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浊息。
“朝中之事?”何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们难道没看见?没听见?汝南的周凌,脑袋挂在城门口!清河的张闳,父子四人一起掉了脑袋!那御史暗行……还有皇甫嵩的兵……”他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那柄传闻中的“白虹剑”已经架在了上面,“陛下……陛下这次是动了真怒,也是动了真格啊!”
一名掌管部分京城卫戍的校尉接口道:“大将军所言极是。末将听闻,那御史暗行无孔不入,手段狠辣,只认陛下,不认人情。皇甫嵩的北军更是虎狼之师,如今陛下威望日隆,他们……他们恐怕真的只听陛下号令了。”
另一名与何进来往密切的富商颤声道:“不仅是杀人,还有那均输平准,那新盐引!糜竺一个商贾,如今风头无两,他那是断了多少人的财路?可陛下支持他,谁敢说个不字?还有北疆的假田令,流民都往北边跑,这……这人心都快被陛下收拢完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近来朝堂和地方的剧变,越说,厅内的气氛就越发凝重寒冷。这些往日里依仗何进权势,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法勾当或利益牵扯的人,此刻都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皇帝不再是从前那个需要依靠外戚和宦官平衡朝局的少年天子了,他手握利剑(暗行与军队),怀揣钱袋(新政),正以雷霆万钧之势,清扫着一切阻碍。
何进越听越是心惊肉跳。他想起自己那个同样跋扈、但最终被皇帝像碾死蚂蚁一样处置掉的同宗(何苗,历史上被何进所杀,此处艺术处理),想起自己麾下一些将领可能也有些不干净,想起自己何家这些年来借助他的权势,在地方上也没少侵占田产、经营私利……以往觉得天经地义、无人敢管的事情,此刻都变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
“够了!”何进烦躁地低吼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都给本将军闭嘴!”他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意识到,如果再像以前那样,置身事外,甚至暗中阻挠,下一个被推出来祭旗的,很可能就是他何进!皇帝连盘踞地方的百年豪强都说杀就杀,还会在乎他一个靠着妹妹上位的大将军?
宴会不欢而散。何进独自一人留在空旷而狼藉的大厅里,对着摇曳的烛火,内心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挣扎和恐惧。是继续维持表面尊荣,实则步步惊心?还是……主动低头,换取一时安稳?
他想到了张闳被抄没的那海量家产,想到周凌死后家族顷刻间烟消云散,想到了皇帝那双越来越深沉、越来越锐利的眼睛……最终,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对权力和财富的贪婪。
“来人!”何进嘶哑着嗓子喊道。
一名老管家应声而入。
“去!把库房里,那批从……从江南运来的明珠,还有那几箱压箱底的金饼,都……都清点出来。”何进的声音带着心痛无比的割舍感,“还有,去把大公子、三叔公他们都叫来!立刻!马上!”
深夜的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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