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暗行密报证先知(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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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如同巨大的墨色幔帐,沉沉地笼罩着冀州西南边境的驿馆。寒风在屋外呼啸,不时卷起沙砾,敲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而持续的声响,更衬得馆驿内一片死寂。

刘宏并未安寝。他独自坐在一间僻静客房的书案前,案头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跳跃的火苗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映照得明暗不定,也将他眼底深处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忧虑与决断勾勒得愈发清晰。

白日里亲手掩埋流民尸骨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他指尖,冰冷而沉重。那一家三口蜷缩在灌木丛下的景象,如同用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时刻灼烧着他的理智和良知。冀州之行,所见所闻,无一不在印证着他来自后世的那个可怕认知——这个帝国,已然走到了悬崖边缘,内里早已被蛀空,只需轻轻一推,便会轰然崩塌。

而那一推,很大可能,就来自那个盘踞在钜鹿,以宗教为外衣,以绝望民众为燃料的太平道!

他摊开一张粗糙的舆图,目光死死钉在标着“钜鹿”、“广宗”、“下曲阳”等字样的区域。根据史书零星的记载和此行窥见的蛛丝马迹,张角的核心势力范围,应该就在这一带。但“三十六方”的具体分布?兵力多寡?武器装备情况?起事的确切时间?这些关键信息,依旧如同笼罩在迷雾之中。

他知道历史的大势,却看不清当下的细节。这种“先知”的视角,在带来战略优势的同时,也伴随着巨大的焦虑和不确定。他就像一个知道洪水必将到来,却不知堤坝具体何时、何处会最先决口的人,只能焦灼地等待着那最终确认的信号。

油灯的灯花“噼啪”轻爆了一声。

就在这时,客房的门被极轻、极有规律地叩响了三次,停顿一息,又响了两下。

刘宏眼神一凛,低声道:“进。”

门被无声地推开,玄圭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闪了进来,随即迅速将门掩上。他依旧穿着那身便于行动的青衣,但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一种更加浓重的肃杀之气。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根细小的、不过手指长短的铜管。

“主公。”玄圭躬身行礼,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事态紧急的凝重,“冀州中部暗行,冒死送来最高密级急报!”

刘宏的心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讲。”

玄圭双手将铜管呈上:“信报采用三级密码加密,由三名不同线路的兄弟分别传递部分内容,属下已初步核验,内容一致,可信度……极高。”

刘宏接过那冰冷的铜管,指尖在管壁一处细微的凹凸处轻轻一按,“咔哒”一声轻响,铜管顶端弹开,露出里面卷得紧紧的一小卷素帛。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在油灯下缓缓展开。

素帛上的字迹极小,是用特制的细笔蘸着某种无色药水书写,需要靠近灯火,借助微弱的热力烘烤,字迹才会缓缓显现出来。这是一种极为隐秘的传信方式,若非事关重大,绝不会启用。

刘宏将素帛凑近跳动的火苗,目光随着那逐渐清晰的、冰冷如铁的字句,一点点扫过。

“……经多方交叉印证,已确认太平道内部确以‘方’为军事编制单位。大小‘方’首领称‘渠帅’。目前可确认之‘方’已有二十一,遍布冀、青、徐、豫、荆、扬、兖、幽八州!其中,冀州境内,已探明至少有六‘方’,兵力预估逾三万……”

“……钜鹿、广宗、下曲阳为核心区,疑似设有总坛及大型武库。各地‘方’正在秘密收集、打造兵器,以短刀、长矛、猎弓为主,亦有少量军中流出的制式环首刀及弩机……其打造作坊多隐藏于深山、密林或大型庄园之内,以打造农具、日常铁器为掩护……”

“……太平道高层近期频繁密会,信使往来密切。各地‘渠帅’接到的指令中,多次出现‘甲子’、‘大吉’、‘待命’等暗语。其物资囤积、人员调动之频密,远超往常,显有大事将发之兆……”

“……另,疑似发现太平道与部分地方郡县低级官吏、乃至军中底层军官有所勾连,具体名单及程度,仍在深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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