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匠门初叩·墨守尘封(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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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带着孩童恐吓的意味。

陈墨浑身一颤,在羽林卫冰冷的目光逼视下,只能战战兢兢地起身,挪到巨大的水钟旁。他不敢靠得太近,隔着几步距离,目光飞快地在水钟那锈蚀断裂的齿轮组、扭曲的连杆、以及壶身上复杂的刻度纹路上扫过。

他的动作很拘谨,眼神似乎也带着惶恐和茫然。但刘宏却敏锐地捕捉到,当他的目光扫过水钟壶身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被烟灰半掩的青铜底座时,那双沉静的眼底,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了然?还有一丝……惋惜?

“陛……陛下……”陈墨的声音带着惶恐的颤抖,指着水钟上方扭曲的铜人机关和几处明显断裂的连杆,“这……这里,还有这里……都……都断了……锈死了……齿轮也卡住了……小人……小人实在……”

他语无伦次,显得笨拙而胆怯,似乎真的被吓坏了。

张让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显然对陈墨的反应很满意。废物一个,不足为虑。

然而,刘宏的心却在狂跳!陈墨指出的那几个地方,确实是水钟最明显的外伤!但他刚才那瞬间的目光停留——壶身下方的青铜底座!那才是整个水钟驱动力的核心枢纽!遗册中记载,这种大型自鸣水钟,其精妙之处不仅在于报时机关,更在于驱动水流(或水银)匀速下泄、推动齿轮的核心压力调节阀,就隐藏在底座之中!陈墨……他看穿了关键!

他在藏拙!在张让面前,他不敢显露真本事!

刘宏心中瞬间有了决断。他脸上露出更加不耐和失望的表情,像是彻底失去了兴趣,烦躁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果然是一群废物!连个破钟都看不明白!没意思!张让,回宫!”

他转身,不再看那水钟和陈墨一眼,在张让和内侍的簇拥下,朝着步辇走去。经过陈墨身边时,脚步似乎微微顿了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勉强听清的声音,极快极轻地嘟囔了一句,仿佛孩童不耐烦的自言自语:

“连个底座阀门都调不准的笨东西……”

声音轻如蚊蚋,瞬间被寒风卷走。

但跪在地上的陈墨,身体却如同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一僵!他霍然抬头,沾满黑灰的脸上,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瞬间瞪大,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如同见鬼般的惊骇!他死死盯着刘宏那裹在貂裘里、正被搀扶上步辇的瘦小背影,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底座阀门?!他……他怎么会知道?!那隐藏在最深处、连他师傅都未曾完全参透的核心机密!这个深宫中的小皇帝……他……

巨大的震撼如同惊涛骇浪,瞬间淹没了陈墨!他呆立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连张让那冰冷探究的目光扫过都浑然不觉。

步辇起驾,羽林卫簇拥着刘宏离开这片焦黑的废墟。刘宏靠在柔软的靠垫上,闭着眼睛,仿佛疲惫不堪。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中正燃烧着怎样一团火焰!

陈墨!找到了!璇玑秘库的钥匙……不,是开启火种的人,终于找到了!

而在库房废墟的阴影里,张让并未立刻跟上队伍。他阴鸷的目光,如同盘旋的秃鹫,在陈墨那张因极度震惊而失神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缓缓移向他那双修长有力、此刻正无意识紧握成拳的手。

一丝难以察觉的、混合着狐疑和兴趣的精光,在张让深陷的眼窝里一闪而逝。这个叫陈墨的小工匠……似乎……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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