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置文学馆纳奇士(1 / 3)
洛阳城南,毗邻太学的一片新辟园区内,工匠们正忙着拆除最后的脚手架。与太学那庄严肃穆、充满经学气息的建筑不同,这片新建的馆舍显得格外与众不同——没有高耸的碑林,没有供奉先贤的祠殿,取而代之的是宽敞明亮、开满巨大窗户的工坊,陈列着各种奇形怪状器械的大堂,以及规划整齐、种满各类奇异植物的园圃。空气中弥漫着新木与油漆的味道,还隐约夹杂着铁器打磨和草药混合的独特气息。一块刚刚挂上的鎏金匾额,在春日阳光下熠熠生辉,上书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文学馆。此“文学”非彼“文学”,它所承载的,是当今天子刘宏一个迥异于时代的宏大构想。
开馆当日,仪式从简,却引来了无数好奇与审视的目光。刘宏亲临主持,他今日未着冕服,仅一身简洁的玄色锦袍,显得干练而充满锐气。陪在他身边的,除了总领尚书事的荀彧,便是新任的文学馆祭酒,将作大匠陈墨。陈墨此刻激动得面色微红,这文学馆的构想,最初便源于他与皇帝多次探讨技术时,陛下偶然提及的“集天下巧思,专研实用之学”的念头,如今竟真的实现了!
然而,到场的人群却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拨。一拨是以陈墨为首,聚集着不少身着短打、手脚沾满墨渍或泥灰的匠人,以及一些眼神中充满探究与好奇、看起来不像传统儒生的士子,他们好奇地打量着馆内那些新颖的设施。另一拨,则是以几位太学博士和闻讯而来的清流官员为代表,他们远远站着,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疑虑、轻蔑,甚至是一丝愤怒。在他们看来,这所谓的“文学馆”,不尊经学,不习圣贤,专务“奇技淫巧”,简直是对教化之地的玷污!
刘宏站在文学馆正堂前的高阶上,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人群,清晰而有力地宣告:“朕设立此文学馆,非为注经解典,亦非为吟诗作赋。乃为广纳天下奇才异士,不论出身,不分贵贱,专攻算学、格物、地理、医药等实用之学!凡有所长,能明农工之巧,通万物之理,解民生之困者,皆可入此馆,为国家效力!”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滴入了冷水,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那些匠人和士子们面露狂喜,他们从未想过,自己钻研的“末技”竟能得到皇帝如此重视,并设立专门的官署!而太学博士那边,则是一片哗然。
一位头发花白、身着儒袍的老博士忍不住越众而出,他是太学五经博士周奂,以学问渊博和恪守古礼着称。他对着刘宏深深一揖,语气激动却不失恭敬:“陛下!臣斗胆进言!治国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自古贤王,皆以经学教化万民,以礼乐安定天下。算学、工巧,不过末流小技,岂可登大雅之堂,更遑论设馆授官,与太学并列?此恐非圣王之道,长此以往,人心趋利,礼崩乐坏,国将不国啊!”
他这番话,代表了相当一部分守旧儒生的观点,将实用技术视为败坏人心、损害国本的“奇技淫巧”。
面对周奂激烈的反对,刘宏并未动怒,他早就预料到会有此一幕。他平静地看着周奂,反问道:“周博士,朕来问你。若无知农之人改进耒耜,懂得区田代田之法,天下百姓何以果腹?若无通晓工巧之匠改良织机、修筑水利,黎民何以御寒、何以灌溉?若无精通算学之士核算田亩、管理仓廪,国库何以充盈?若无钻研医药之人探究病理、配制方药,军中伤患、民间疫病,又当如何?”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重锤,敲打在众人心头。刘宏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经学固然重要,乃修身养性、明辨是非之基。然,空谈道德,能让田里多产一斗谷吗?能让我大汉将士多披一层坚甲吗?能让我大汉楼船航行万里吗?不能!”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国之大者,社稷民生!欲强国家,必先利其器,富其民,强其兵!而这些,离不开算学之精、格物之明、地理之广、医药之深!朕设立文学馆,就是要告诉天下人,凡有益于国计民生之学问,皆为国之大者,皆当尊之,重之,研之,习之!”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周奂以及他身后那些面露不忿的太学博士:“尔等口口声声圣王之道,可知文景之治,亦有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之实政?可知武皇帝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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