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暗行密奏袁氏谋(1 / 3)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洛阳城的喧嚣早已沉入梦乡,连打更人的梆子声都显得格外悠远。然而,南宫深处,宣室殿的侧殿内,却依旧亮着昏黄的灯火。窗外月色清冷,透过雕花木窗,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而扭曲的影子,如同此刻帝国阴影下涌动的暗流。
刘宏并未安寝。他卸去了白日里沉重的朝服和冕旒,只着一身玄色暗纹常服,独自坐在堆满奏疏的案几之后。烛光跳跃,映照着他年轻却已显露出深不可测威严的面容。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虽然落在眼前一份关于漕运改革的奏章上,但心思显然早已飞到了别处。
殿内并非只有他一人。在烛光难以完全照亮的殿角阴影里,静默地躬身立着一个身影。此人穿着与宫中低级宦官无异的青色衣袍,身形瘦削,面容普通得让人过目即忘,唯有一双眼睛,在阴影中偶尔开阖,精光内敛,如同蛰伏的猎豹。他便是“御史暗行”在洛阳地区的总负责人,代号“玄圭”,直接对皇帝负责,是刘宏隐藏在帝国最深处、最锋利的一只眼睛。
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在得到刘宏一个眼神示意后,侍立在门边的心腹小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条缝隙。另一个同样穿着青衣、风尘仆仆的男子闪身而入,对着阴影中的玄圭微微点头,然后单膝跪地,向刘宏的方向呈上一卷薄如蝉翼、被蜡封得严严实实的绢帛,低声道:“陛下,北城甲三线,急报。”
玄圭上前一步,接过绢帛,验看蜡封完好后,才亲手用银刀裁开,迅速浏览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即便是以他的城府,眉头也几不可察地蹙紧了一瞬。他转身,将绢帛无声地放在刘宏的案头。
刘宏的目光终于从漕运奏章上移开,落在那卷小小的绢帛上。他没有立刻去看,而是端起手边微凉的茶汤,呷了一口,才缓缓展开。
绢帛上的字迹细小而清晰,是用特制的密写药水书写,记录着过去十二个时辰内,针对袁绍及其党羽最关键的监控情报:
“戌时初,袁绍密会王匡于北邙别业,时长半个时辰。王匡麾下死士新增二十七人,皆冀、幽亡命,精于刺杀格斗。另,王匡已遣十三人分批潜入洛阳,混迹市井。”
“亥时正,袁绍府后门,北军射声校尉冯礼潜入,停留两刻钟而出。冯礼,原为皇甫嵩旧部,因酗酒误事被贬,对皇甫嵩及朝廷心怀怨望。”
“子时,袁术密使再至,与袁绍、许攸密谈。南阳方面,袁术确与蔡瑁、蒯越等荆襄豪族往来密切,并私下扩军至八千,超出定制。另有谶语‘代汉者,当涂高’于南阳小范围流传,袁术未加制止,反有默许之意。”
“此外,许攸近日频繁接触宫中负责采买之黄门、尚书台传递文书之小吏,似意图建立宫内眼线。”
最后,还有一条附注:“酉时末,按陛下前旨意,已对袁绍进行初步‘敲山震虎’,留‘云中眼’标记于其府门。袁绍见后,反应剧烈,与许攸密商至深夜,疑心大起。”
绢帛上的内容,条条桩桩,都将袁绍集团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的罪行勾勒得清晰无比。死士、军将、外藩、谶语、宫中眼线……这些要素组合在一起,其指向已经不言而喻。
然而,刘宏看完之后,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讶或者愤怒。他只是将绢帛轻轻放回案上,手指依旧不急不缓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在寂静的殿内回荡。
“玄圭,”良久,刘宏才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你怎么看?”
阴影中的玄圭微微躬身,声音低沉而毫无感情色彩,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回陛下,袁本初结党营私,阴养死士,勾结边将,其心已异。南阳袁术,骄狂悖逆,暗蓄甲兵,传播妖言,罪同谋逆。证据虽未至铁证如山,然其势已成,其心已彰。若待其准备周全,恐生肘腋之祸。”
他的分析冷酷而客观,直接点出了问题的核心——袁氏兄弟的威胁已经现实存在,并且正在快速膨胀。
刘宏微微颔首,却又摇了摇头:“是啊,其心已异,其势已成。若依常理,此刻便该令司隶校尉率兵围府,将袁绍、许攸、王匡等人下狱论罪,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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