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怒海砺剑 新陆融冰(3 / 4)
是摧枯拉朽的战争,而是更为复杂、琐碎且需要极大耐心的融合过程。
推行郡县制,划分行政区域,触动了原有土着部落首领的权力;推广汉文汉语和儒家礼仪,与当地根深蒂固的多种信仰和祭祀传统产生了冲突。
一些部落,因为土地被划入官屯,或传统的狩猎场、祭祀地被占用,爆发了零星的抵抗和冲突。虽然规模不大,但处理起来极为棘手。
而被流放至此的西班牙、葡萄牙裔移民(,与新来的明人移民、本地土着之间,更是存在着深深的隔阂。语言、信仰、生活习惯的巨大差异,使得摩擦不断。明人移民带着文化上的优越感,西葡移民怀着故国沦丧的屈辱与不甘,土着则对所有这些外来者抱有天然的警惕。
在这片纷繁复杂的土地上,美洲格物分院的作用,日益凸显。
分院的学员们,不再是单纯的学者,他们成为了技术传播者、矛盾调解员和文明交流的桥梁。他们带着来自大明的、经过优化的玉米和红薯种子,深入土着村落,亲自示范种植,产量往往远超本地原始品种,让许多持观望态度的土着民众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他们利用本地丰富的木材和石材,指导建造更坚固、更通风的房屋,改良传统农具,提高耕作效率。在橡胶树之外,他们发现了类似金鸡纳树的植物,其树皮熬煮的汤汁对治疗间歇性发热(疟疾)有奇效;他们还找到了几种富含特殊油脂的植物种子和可用于染色的矿物。
更受欢迎的是分院建立的小型医馆。来自大明的郎中们,并不完全排斥本地巫医的草药,反而虚心请教,将大明医术与美洲本土草药知识结合,成功地控制了几次小范围的瘟疫和常见病,挽救了许多生命。
格物院学员那种务实、高效且愿意尊重本地智慧的态度,逐渐软化了许多土着部落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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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期往返的“定海级”船队,不仅运来了更多移民和物资,也运来了象征着知识与秩序的《格物致用丛书》。一些与明军合作较早、较为开明的土着部落头人子弟,以及部分西葡移民中渴望融入新秩序的年轻一代,开始主动找到格物分院,磕磕绊绊地学习汉语,对着那些奇妙的图形和符号,试图理解另一个世界的知识体系。
知识的魅力,开始悄无声息地弥合着文明的裂痕。
这一日,在墨西哥谷地边缘,一处由格物分院学员主导规划设计、动员了明人移民、归化西葡工匠和附近合作土着部落共同参与修建的大型水渠,终于迎来了通水的日子。
夕阳将金色的余晖洒在刚刚夯实的新渠堤岸上。渠水清澈,沿着精心设计的坡度潺潺流淌,预示着下游万顷良田的灌溉得以保障。
参加仪式的,有三方代表。一方是来自山东的明人移民家庭,男主人王老憨搓着粗糙的手,脸上洋溢着对丰收的期盼;一方是归化的葡萄牙工匠家庭,男主人费尔南多,曾是一名船匠,如今在格物分院担任助理教习,指导木材加工,他的小女儿好奇地看着渠水;另一方,则是附近一个较大土着部落的头人“雄鹰”,他曾一度激烈反对明人,但在格物院帮助他的部落抵御了一场牲畜瘟疫并提高了玉米产量后,态度转为合作。
没有繁琐的礼节,主持仪式的格物院年轻学员只是简单介绍了水渠的作用。
然后,他邀请王老憨、费尔南多和“雄鹰”头人,一同走到渠首的闸门旁。
在三双肤色、经历迥异的手共同用力下,沉重的木质闸门被缓缓提起,蓄积的渠水欢快地奔涌而出,沿着新挖的沟渠流向远方干渴的土地。
周围,明人移民、西葡工匠、土着居民混站在一起,发出了共同的、充满希望的欢呼。
这一刻,语言、种族、过往的恩怨似乎都被这流淌的渠水暂时冲淡。
一种新的、以格物技术为纽带,以共同生存和发展利益为基础的共同体意识,正在这片曾经充满血与火的新大陆上,悄然萌芽,脆弱,却充满了生机。
东西半球,一边是怒海狂涛中淬炼出的坚韧与智慧,一边是文化碰撞中艰难萌生的融合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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