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显微窥秘 疾策两难(2 / 3)
与压力。他详细叙述了如何在苏州、松江等地与盘根错节的地方势力周旋,如何应对那些引经据典、指责新法“与民争利”、“破坏祖制”的舆论攻击。信的末尾,他写道:“……仁兄在朝,树大招风,弟在地方,亦感寒刃悬颈。旧党之势,根深蒂固,恐非一朝一夕可撼动。陛下圣心虽坚,然若龙体……唉,瞻前顾后,唯恐有负所托。”
这声叹息,重重地砸在陆仁心上。徐文谦的担忧,何尝不是他的担忧?改革已进入深水区,触动的利益越来越大,反对的声音也越来越集中。弘治帝是他们最大的,也是几乎唯一的保护伞。一旦这把伞倾覆,狂风暴雨瞬间就会袭来。
就在这时,沈默和赵德柱联袂来访。两人脸上也看不到多少轻松神色。
“陆兄,”沈默开门见山,将一份银行内部的简报放在桌上,“南京、苏州分号吸纳的存款仍在快速增长,资金池愈发庞大。‘拓殖兴业贷’和‘工坊革新贷’发放顺利,但压力也巨大。朝中已有御史风闻,上疏质疑银行‘聚敛民财,风险莫测’,要求朝廷加强对银行运作的监管,甚至有人旧调重弹,说这是‘与民争利’,应限制其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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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柱补充道:“西山这边也不太平。新城建设耗资巨大,虽说有售地回款,但前期投入如流水般出去。水泥、钢材、玻璃各工坊虽全力运转,仍感吃力。更麻烦的是,礼部那边传来消息,说有几个老翰林联络了一批国子监学生,准备上书,抨击格物之学‘奇技淫巧,败坏人心’,要求陛下裁撤格物院,至少……要严格限制其规模,将重心回归经义正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陆仁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所有的矛盾,似乎都在这个冬天开始发酵、涌动。经济的、政治的、意识形态的……而这一切的平衡,都系于养心殿里那位日渐憔悴的帝王一身。
他知道历史,知道在原本的轨迹中,弘治帝去世后,正德初年朝局经历了怎样的震荡,刘瑾等宦官是如何趁机上位,清流与权阉、旧党与新势力之间是如何激烈斗争的。如果那样的情况发生,他呕心沥血经营的这一切,格物院、新城、银行、东进大业……能保全多少?
“尽人事……”他再次在心中默念这三个字,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他之前所尽的“人事”,是建设,是创造;而现在,他需要尽的“人事”,却是在与既定的命运、与庞大的旧势力、与人性中对未知的恐惧进行一场胜算渺茫的博弈。
数日后,陆仁奉召入宫,汇报新城及格物院近况。
在乾清宫东暖阁,他再次见到了弘治帝。皇帝披着厚厚的貂裘,靠在暖榻上,面前依旧堆着不少奏章,脸色在宫灯下显得愈发苍白透明,偶尔用一方素白手帕掩口低咳,那压抑的声音让陆仁的心紧紧揪起。
然而,当论及国事,弘治帝的眼神依旧锐利。他仔细询问了电报的最新进展,对显微镜的构想表现出兴趣,甚至还能就新城建设中遇到的具体问题给出指示。
“陆卿,放手去做。”弘治帝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朕知外界议论纷纷,然开海、格物、新城、东进,乃强国必由之路,朕心中有数。些许浮言,动摇不了大局。”
听着这熟悉的支持话语,陆仁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更加酸楚。
他能看到皇帝强撑的精神下,那生命之火正在缓缓黯淡。他几乎要忍不住,想将自己那惊世骇俗的“预言”和盘托出,想恳求陛下保重龙体,甚至想拿出一些冒险的“治疗方案”。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更详细地汇报了工作,将朱厚照在西山的进步夸赞了一番,最后,在告退时,他跪伏于地,郑重道:“陛下,国事虽重,然龙体乃万机之本。臣……臣等皆仰赖陛下,如禾苗仰赖甘霖。恳请陛下,务必……务必珍摄圣体!”。
弘治帝微微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虚抬了抬手:“朕知道了。陆卿有心,起来吧。”
退出乾清宫,走在冰冷的宫墙夹道中,陆仁抬头望向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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