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荣光下的新途(3 / 3)
。陆义和张氏连忙跪下谢恩,双手接过这沉甸甸的荣耀与恩典。
王主事待他们起身,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陆行走虽在籍读书,然既食君禄,便担君忧。院判李大人钧谕:其一,水泥之利,关乎国本。其核心工艺、配方,乃朝廷‘钦定密技’,陆行走务必严守,不得丝毫外泄!其二,格物院初创,百事待兴。陆行走需时常关注物料试验场进展,若有工艺改良、应用新思,需及时呈报工部。其三,陛下与刘总宪对黄河《五年纲要》寄予厚望,陆行走当精进学业之余,亦需留心河务,以备咨询。此乃皇恩,亦是职责!”
这份院令,如同在泼天的荣光下,投下了一道清晰的界限与沉甸甸的责任。恩赏令人目眩,但“密技”、“职责”、“咨询”这些字眼,也像无形的枷锁,悄然套在了这位年轻的“行走”身上。
几天后,开封府学。
府学同窗带着无比艳羡的目光,将族长陆德昌亲笔书写的家信交到了陆仁手中。信中详细描述了祠堂挂匾的盛况、父母代受族礼的荣光、官差送达恩赏的场面,以及族长拨付族产银两的决议。字里行间,洋溢着全族的振奋与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陆仁在灯下细细读着。他能想象父亲接过官袍时颤抖的双手,母亲眼中闪烁的泪光,丫丫好奇地摸着那光滑的绸缎,也能感受到族长字里行间那份沉甸甸的托付。当然,他也读懂了那封工部院令背后隐含的约束与压力——水泥秘技如同悬顶之剑,“行走”之名意味着他己被纳入朝廷的视线与规则之中。
他放下信纸,目光落在桌案上。一边是王主事送来的、象征着荣耀与束缚的官凭文书和御赐文房;另一边,则是刘大夏所赠的《禹贡锥指》,书页间仿佛还带着黄河的泥沙气息和治河的沉重。窗台上,静静躺着那根王老汉送的杞柳木杖,纹理虬结,沉实坚韧。
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心中反而涌动着一股更为深沉、更为复杂的力量。这正七品“行走”的虚衔,是起点,更是枷锁。它照亮了家族的前程,也将他推向了更广阔却也暗礁密布的舞台。家族的荣辱系于一身,工部的期望沉甸甸,水泥秘技需守口如瓶,黄河的安澜蓝图等待实施,而三年后的乡试,更是决定他能否真正踏入庙堂、施展抱负的关键一搏。
他走到窗边,推开格窗。深秋的夜风寒意凛冽,远处开封城的万家灯火如同散落大地的星子,明明灭灭。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一条由水泥铺就、通向未知工业时代的道路,正在他脚下艰难地延伸。而路的尽头,是帝国的期许、技术的洪流、未知的疆域,以及一个工科灵魂试图以“格物”之力撬动时代巨轮的、沉重而辉煌的梦想。
手中的杞柳木杖传来黄河岸边的坚韧触感。陆仁的目光穿越灯火与夜色,投向那不可知的远方,清澈而坚定。星光落在他年轻的肩头,也落在他心中那条奔流不息、承载着荣耀与重担的“格物济世”长河之上。新的征程,己然在荣光与约束的交织中,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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