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青砖映朱门,府试起宏图(1 / 4)
新起的青砖小院在陆家村西头格外扎眼。¨h¨u_a,n_x*i~a*n-g.j·i+.~n+e¨t¨三间正屋,东西两间厢房,屋顶不再是茅草,而是整整齐齐的小青瓦,在阳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院墙是夯实的黄泥抹了石灰,刷得雪白,墙角一株移栽来的老枣树正抽出嫩绿的新芽。这景象,与半年前那座西面透风的茅草棚,己是云泥之别。
上梁酒这天,院里支起了几张借来的大方桌。桌面上摆的虽非山珍海味,却也实实在在:大盆油汪汪的炖肉,金黄的粟米馍馍堆成小山,新蒸的白面馒头暄软喷香,几大盆时令野菜点缀其中,最惹眼的是正中那盘切得薄厚均匀、红白相间的腊肉——这是张氏特意托周掌柜从县城带回的稀罕物。
“开席喽——!”陆义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声音洪亮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端着第一碗冒尖的炖肉,稳稳地放在主桌族长老太爷陆德昌面前。
“好!好!老三,好日子!仁哥儿出息,你们两口子苦尽甘来啊!”陆德昌捋着花白胡须,笑得合不拢嘴,用筷子点了点那碗肉,对左右陪坐的几位族老道:“都动筷子!尝尝这‘案首肉’,沾沾文气!”
村民们端着粗瓷碗,围坐桌旁,气氛热烈。赞叹声此起彼伏:
“啧啧,瞧瞧这青砖大瓦房!咱村头一份吧?”
“何止!那瓦!那砖!县太爷家也就这样了!”
“那腊肉香得嘞!隔着二里地都闻见了!仁哥儿是真能挣啊!”
“可不嘛!听说那造纸作坊,县太爷都亲自去看过,仁哥儿在里面当‘技正’呢!管着方子,管着工匠!”
“唉,想想半年前,老三一家还挤在棚子里喝稀糊糊呢……真是天翻地覆喽!”
张氏穿梭在席间添菜,一身崭新的靛蓝细棉布衣裳,浆洗得挺括,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插着根素银簪子(作坊第一次分红时陆仁坚持给她买的)。她脸上带着舒心的笑,腰杆挺得笔首,招呼着乡邻:“他婶子,多吃点肉!锅里还有!”
“丫丫她娘,这白面馒头管够!别客气!”
丫丫成了最快乐的小蝴蝶。她穿着水红色的新绸裙(赵德柱他娘送的贺礼),辫子上别着哥哥新买的、镶着米粒大小珍珠的银蝴蝶簪子,小脸红扑扑的,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她端着小碗,里面是张氏特意给她盛的几块最精瘦的腊肉,逢人就甜甜地说:“我哥买的腊肉!可香啦!婶婶你尝尝?”
二伯陆孝一家来得最早。陆孝换上了压箱底最干净的一件褂子,脸上是多年未见的舒展笑容,帮着陆义搬桌椅板凳,手脚麻利。?看*书¢君~ *庚¢辛/醉_筷\二伯母赵氏带着大丫、二丫,还有己经能满地跑的、穿着整洁小花袄的三丫,一来就钻进灶房帮张氏打下手。赵氏看着宽敞明亮的灶房,新砌的双眼大灶,擦得锃亮的铁锅,眼圈微微发红,低声对张氏说:“真好……三弟妹,你们熬出来了!仁哥儿有本事,是你们两口子的福气!”
张氏拉着赵氏的手,塞给她一个鼓囊囊的粗布小包,里面是几块新扯的细棉布:“嫂子,拿着,给丫头们裁件新夏衣。这些年,多亏了你们暗里帮衬……” 她指的是分家前赵氏偷偷塞给他们的几把粮食,还有那次在族长面前仗义执言。赵氏推拒不过,攥紧了布包,眼泪差点掉下来。
席间,赵氏默默地把自家分到的、几乎没动过的那碗红烧肉,拨了一大半到陆仁和丫丫碗里,又把几个白面馒头塞给张氏:“给仁哥儿和丫丫吃,他们长身体,读书费脑子。”
与院内的喜气洋洋形成刺眼对比的,是院门外不远处踟蹰的身影。
祖父陆大有佝偻着背,蹲在院墙外的老柳树下,手里无意识地捻着一根枯草棍。浑浊的眼睛望着那崭新的青砖瓦房和飘出的饭菜香气,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深深的皱纹如同刀刻。偶尔有路过的村民跟他打招呼:“大有叔,进去喝一杯啊?老三今天风光!” 陆大有只是含糊地“嗯”一声,头埋得更低。他想起分家那日自己敲在桌上的怒吼,想起王氏刻薄的嘴脸,想起对大房无底线的偏袒,再看看如今三房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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