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选址风波（4 / 5）

不得了了！手里过的都是洋货，眼里哪还瞧得上咱们这穷沟沟、烂坟地？”

许根生被推搡着，踉跄到人前。他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得厉害，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

他想开口辩解，说不是这样，说他从来没忘本，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张老栓的话，字字句句都戳在他的心窝子上。

小王庄与张家沟就隔着一条河，赵启明这位“美利坚资本家”回来的消息，早就像风一样吹遍了十里八乡，张家沟的人茶余饭后都在议论。

县里对赵启明的重视，各种夸张的传闻，更是让许根生这个“侄女婿”处在了风口浪尖。

张老栓的话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打谷场上的气氛从满怀期待瞬间降至冰点，所有张姓村民的目光都黏在蹲在地上、痛苦抱头的许根生身上。

马县长的脸色沉静如水，此刻任何关于政策、关于大局的大道理，在“挖人祖坟”这面沉重的情感大旗面前，都会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可能火上浇油。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这个细微的动作立刻吸引了大半的视线。

“乡亲们！”

马县长的声音不高。

瞬间压过了现场的窃窃私语。

“老栓叔的话，我们听进去了！修电站是为了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但如果因为这个，让乡亲们心里结了疙瘩，背上‘不孝’的骂名，那这电站，宁可晚修几天，也绝不能硬来！”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脸色铁青的张老栓身上，语气转为诚恳：

“这件事，是我们县里工作组考虑不周，前期工作没做到家。我在这里，向大家赔个不是。”

这一句道歉，分量极重。 不仅村民们愣住了，连张老栓紧绷的面皮也微微抽动了一下。

谢书记立刻领会了马县长的意图，以退为进，稳住局面。

他马上接过话头，声音洪亮却不再具有压迫感：

“马县长说得对！好事必须办好！今天这个会，就开到这儿。散会！”

命令下得干脆利落。工作组成员们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迅速开始收拾东西。

张广田队长如蒙大赦，又倍感压力，连忙凑到马县长和谢书记身边，想解释什么：

“县长，书记，你看这……”

谢书记抬手止住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瞟了一眼依旧被围在人群中、失魂落魄的许根生，低声道：

“广田同志，你的任务很重。既要领会政策，也要安抚好群众，尤其是要做好老栓叔和根生的工作。有什么情况，随找我们。”

说完，马县长和谢书记便在工作组的簇拥下，在一片复杂难言的目光中，步履沉稳地离开了打谷场。

回程的吉普车上，气氛沉闷。

“好一个下马威啊。”

谢书记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

“这个张老栓，不简单。他这不是冲着政策，是冲着许根生，更是冲着你我这个‘官府’来的。”

马县长望着窗外飞逝的田埂，沉默了片刻，缓缓道：

“老谢啊，话也不能全这么说。我看张老栓这个人，本质上不坏，更不是存心跟咱们作对。”

他转过头，目光里带着基层干部特有的那种洞察：

“你听他今天说的，句句没提自己，桩桩件件都是为了‘张家的根’。他是族里的老人，护着祖坟，护着宗族的规矩，在他看来，那是他的本分，是天经地义的责任。咱们觉得他顽固，可他觉得自己是在守护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根子还是在我们工作太糙了。”

马县长轻轻叹了口气。

“只算了经济账，没算明白这本厚重的人心账。许根生家境本就殷实，这次又因为赵先生得了实惠，在大家眼里，他己经是‘富上加富’。如今这征地的刀子，第一个落下来，偏偏又落在他家关联的祖坟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