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 疆海之争(1 / 5)
崇政殿的鎏金铜兽炉里,龙涎香燃得正旺,烟丝拧着旋儿往上飘,却压不住殿内翻涌的火气。·9*5·t`x?t...c\o!m*
守门的小太监站在丹陛一侧,垂着手纹丝不动,只是眼角余光悄悄扫过殿门,这已是本月第六回争吵了,从初春末吵到溽暑,朝服的里子都换了薄的,这架式却半点没歇。
殿中一张数丈长的紫檀木桌,打磨得光可鉴人,两侧各列十五张梨花木椅,文武官员按品级分坐。
只是此刻哪有半分议事的体面,唾沫星子伴着茶香飞,连案上的奏本都被拂得歪歪斜斜。
“国虽大,好战必亡!”中书舍人王钦若猛地拍了下桌子,他颔下那处隆起的瘿瘤随着动作颤了颤,人送外号“瘿相”,此刻脸色比那瘤子还要红,“好战者如焚林而猎,暂得禽兽之利,终失长远之基,此天道也!自西夏战事以来,兵戈就没停过,西域刚定又窥南疆,孔雀国远在万里之外,打下来能当饭吃?”
他话音刚落,给事中丁谓便抚着颔下三缕长髯附和。
丁谓生得面白身瘦,肩窄颈长,人唤“鹤相”,说话却比鹤唳尖刻几分:“瘿相所言极是!止戈为武!戈者,兵也;止者,息也。圣人造字,本以武止乱,非以武启衅。
如今西夏故土待垦,南诏遗民未安,这些都是现成的基业,如今既已攻下龟兹,且已救出领军卫勇士,何苦还要劳师远征,徒耗民力?”
对面的右相石介“嗤”地笑出声,他生得浓眉大眼,颌下短须根根如铁,正是新政一党的核心。
此刻听得要求杨炯止战之言,眸光一冷,言辞犀利如刀:“丁给事中解‘武’字,何其偏也!
《传》有云‘武有七德: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岂不闻‘戈以卫社稷,武以护生民’?
‘武’字亦可解为‘戈护止’。
止者,疆域、生民之界也,以戈守止,方保家园无虞。若弃戈而谈止,是让疆土于寇仇、弃生民于涂炭,此乃愚仁!”
“石相这话就偏颇了。”步军副都指挥刘承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沫沾在唇边也不顾,‘安’字从宀从女,宀为宅,女为亲,无兵戈之扰,方得家宅安宁。
若兴兵动武,宅毁人亡,何‘安’之有?同安郡王既已在西域设下安西都护府,那就应该据此而定,稳中求进!若再西进征战,一旦同塞尔柱发生大战,大华将会再次卷入国战,到那时,将会有多少民夫因运粮累死在途中?”
“刘大人倒是会心疼民夫。”参知政事皮卞挑了挑眉,他出了名的毒舌,说话专往人痛处戳,“只是不知去年南洋通航基金募集时,刘大人说‘海上风浪大,拿钱打水漂’的话,还记不记得?
那时候不见刘大人购买些基金给船工改善下伙食,如今南洋香料一船抵得上西北三年税赋,大人怎么突然生出了‘仁爱’之心了?”
刘承珪脸“腾”地红了,拍案而起:“皮参政休要混淆视听!海事那是商贾之事,岂能与军国大政相提并论?
再说那南洋贸易,投入巨万,风险莫测,今日赚了,明日未必!倒不如深耕农桑,广积钱粮,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户部左侍郎马祺山闻言,从袖中抽出一本账册,“哗啦”一声摊在桌上。
他是个圆脸胖子,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此刻却神色肃然:“刘大人既提钱粮,某便给诸位算笔账。
今年国库半年总收入三千七百万两,其中农业税八百九十万两,商税一千八百万两,单南洋贸易所缴关税,就占了一千万两!
这还没算陆夫人主持的‘探险者基金’带动的江南织造、造船工坊的税收。第一看书枉 冕费阅独请问刘大人,这‘风险莫测’的海事,哪点比不上‘深耕农桑’?”
殿内一阵骚动,几位出身寒门的官员悄悄交换了个眼神。他们虽不敢明着站队,却都清楚如今俸禄里有三成来自商税,若是海事停了,日子定然不好过。
枢密院都承旨林特见状,忙打圆场:“马侍郎莫急,刘指挥也是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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