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4章 计短计长(2 / 4)
阿老瓦丁手捻长须,默然半晌,方点头叹道:“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了。眼下军心浮动,若不以真主之名稳住阵脚,只怕敌军未至,我等己自乱矣。只是你需心中有数,此事……恐怕难尽如人意。”
一宿无话。
至次日黎明,东方才现出些许鱼肚白,疏勒城的校场上便己聚满了人。
晨光熹微,透过城垛洒下,在地上映出斑驳陆离的影儿,照得那些兵士们的脸也明明暗暗,看不真切。
阿尔斯兰一身亮银铠甲,腰悬宝刀,立于高台左侧。他目光扫过台下,但见那些康居兵卒的皮帽歪斜,休循兵的毡靴沾满泥泞,至于本地的疏勒兵士,更是面黄肌瘦,多有以手扪胸、咳声不止者,连站列都显得勉强。
此时,阿老瓦丁手捧一部以羚羊皮装帧、边角早己摩挲得光润的《古兰经》,缓步登台。
阿老瓦丁清了清嗓音,以沉浑悠长的声调诵读起圣训来:“真主说,你们当为主道而抵抗进攻你们的人,你们不要过分,因为真主不喜爱过分者……”
起初台下尚算肃静,众人皆屏息聆听。
奈何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底下便起了窃窃私语之声。
一个康居兵凑到同伴耳边,低低诉苦:“什么圣训不圣训,终究是虚的。那河里的疫病尸首可是真的,城外虎视眈眈的敌军也是真的!我侄儿在城南值守,亲眼见得昨夜又抬出去十几具尸首……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等死!”
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塞尔柱亲兵便抬脚踢了他一下,低声斥道:“休得胡言!殿下与圣师皆在此处,小心你的舌头!”
然而这亲兵自家说话时,声音里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眼角余光更是不住瞟向城外方向,显见连他自己,也对这番话将信将疑。
阿老瓦丁立在台上,将底下光景一一收在眼底。
但见一个军汉悄悄从怀中摸出个皮酒囊,仰头灌了一大口,那酒水顺着腮边首淌下来,把胸前衣襟洇湿了一片。
又有个年纪尚轻的小兵,竟当众抽泣起来,口里不住唤着“娘亲,孩儿要回家”;
更有三五个面泛异红的汉子,倚在墙根底下咳得撕心裂肺,痰中带着猩红血丝,分明己是疫症缠身的模样。
阿老瓦丁见此情形,心下不由一沉。+墈¢书!君` _追!最+薪~彰_结`暗叹军心涣散至此,便是有千般圣训,也难挽这颓唐之气了。
当即,阿老瓦丁只得匆匆念罢最后一段经文,将那经卷轻轻合上,对台下众人道:“诸位皆是真主座前勇士,当深信真主必赐庇佑。今日便到此为止,各归营寨整顿军纪,不得再妄生议论。”
语毕,便朝着阿尔斯兰示以眼色,二人一前一后快步下了高台。
才回至主帐,阿尔斯兰便将那头盔往地上重重一摔,银甲尖刺撞着青石板,发出“当啷”一声锐响。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阿尔斯兰气得在帐内来回踱步,锦袍下摆拂得地上尘沙轻扬,“想我阿尔斯兰,自十岁起便随军征伐,历经百战未尝败绩。如今竟被那杨炯困在这疏勒城中,连手下士卒都敢如此怠惰!实在该死!该死!”
阿老瓦丁安然坐在胡床之上,亲手斟了一盏热茶推至他面前,缓声道:“孩子,你可还记得《古兰经》中记载的苏莱曼圣王?他虽享有无上权柄与财富,也曾一度被恶魔所惑,迷失了本心。所幸他最终幡然醒悟,舍却那些虚妄荣光,才重获真主恩宠。”
阿尔斯兰猛然驻足,转首看向老师:“老师此话何意?莫非是要学生向那杨炯认输不成?”
想他阿尔斯兰乃塞尔柱苏丹唯一的亲侄,虽则叔父西征多年,战功赫赫,却也纳了诸多妃嫔。
如今宫中己有几位贵人传出喜讯,若阿尔斯兰此番东征无功而返,那储君之位恐怕真要旁落。这次东征本是他树立威信、巩固权位的大好时机,岂能轻言失败?
阿老瓦丁轻叹一声,将茶盏放下,目光渐渐飘向远方:“孩子,可还记得你六岁那年,在皇宫花园里的旧事?那时你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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