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蜕皮(下)(2 / 3)
干干净净。
幻觉,开始出现。
她看到了,那些死去的同志,阿鬼,向九,老王……他们用那双空洞的、沾着血污的眼睛,在质问她,为什么要让他们,白白地死去。
她甚至看到了,她的父母,在另一场大火中,朝着她,伸出了绝望的、求救的手。
她开始发疯,开始嘶吼,开始用头,去撞击那冰冷的墙壁。
她想要求饶,想放弃。
但每到这个时候,赵峰,就会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铁塔,用他那强壮的、不容反抗的臂膀,将她,死死地,按在床上。
而苏曼卿,则会坐在她的床边,握着她那冰冷的手,一遍又一遍地,为她,朗读着雪莱的诗句。
那声音,温柔,而又充满了力量,像一道微弱的、却又无比坚韧的光,将她那即将要被黑暗彻底吞噬的灵魂,给勉强地,拉了回来。
除了身体上的折磨,还有更可怕的、精神上的“记忆移植”。
林薇,将自己,彻底地,锁在了房间里。
她开始阅读,施耐德女男爵留下来的、所有的日记和信件。
她看着那些用优美的、带着哥特式花体写成的德文,看着那字里行间,所流露出的、一个女人,从云端,跌入泥潭的、所有的痛苦、挣扎、爱与恨。
她看到了,安娜,在柏林的冬夜里,是如何,与她那位同样出身贵族的、年轻的飞行员未婚夫,许下相守一生的誓言。
她也看到了,她的未婚夫,是如何,在纳粹的威逼利诱之下,为了保全自己的家族,而选择了背叛,亲手,将那份证明施耐德家族“血统不纯”的证据,交给了盖世太保。
她看到了,安娜,在得知父亲死讯的那一刻,是如何,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发疯般地,撕碎了自己所有的、象征着荣耀的舞裙和珠宝。
她也看到了,安娜,在流亡上海的、第一个除夕之夜,是如何,在老管家克劳斯的怀里,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哭着,喊着,想要回到那个,再也回不去的、温暖的巴伐利亚的家。
林薇强迫着自己,去感受那份背叛的痛,那份国破家亡的恨,那份流离失所的、无边的孤独。
她要将另一个人的记忆,另一个人的灵魂,强行地,像一件不合身的、带血的衣服一样,穿在自己的身上。
在这个过程中,她自己的身份认同,开始出现了巨大的、可怕的危机。
她时常会在午夜梦回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是那个在南京的雨花台下,对着党旗,庄严宣誓的、军统特工林薇?
还是那个在柏林的歌剧院里,穿着水晶鞋,与王子共舞的、巴伐利亚贵族安娜?
她的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
赵峰看着她日渐消瘦、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空洞的模样,第一次,对这个计划,产生了深深的担忧和恐惧。
他甚至有一次,冲动地,想要冲进林薇的房间,将那些该死的日记和信件,都付之一炬。
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这是她,作为一个“女王”,所必须承受的、痛苦的加冕。
……
终于,在经历了长达一个月的、地狱般的折磨之后。
一个清晨,林薇房间的门,打开了。
她,从那场灵魂的烈火中,走了出来。
她依旧是那样的瘦削,脸色,依旧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
但她的眼睛,却变了。
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眸子里,那份属于中国特工林薇的、锐利的、充满了攻击性的锋芒,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的、混合了安娜·冯·施耐德的忧郁、骄傲,与林薇本身的冷静、坚韧的、全新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
那眼神,像一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深不见底的湖泊。
她看着客厅里,那三个正用担忧的目光,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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