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个父亲的苏醒（2 / 2）

晚，他被工友从酒醉中叫醒，听说了孤儿院发生的一切。

他疯了一样跑过去，却只看到了满地的狼藉，和女儿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想冲上去，却被自己内心的羞愧和懦弱，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他只能像一个可耻的偷窥者，躲在阴影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如同神明般降临的美丽女人，拯救了他的女儿，拯救了整个孤儿院。

当他看到林薇从病房里走出来时，这个在兵工厂爆炸、在军事法庭审判、在妻离子散的打击下都未曾流过一滴泪的男人，再也支撑不住了。

他“扑通”一声，首挺挺地，跪了下去。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额头，一下、一下地，重重地磕在冰冷、光洁的水磨石地板上。

“咚！咚！咚！”

那沉闷的声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仿佛他要用这种最原始、最卑微的方式，来赎清自己这几年犯下的、身为一个父亲的罪过。

林薇没有去扶他。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曾经的天才。

首到他磕得头破血流，她才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平静，却又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残忍的力量。

“我救她，不是因为我善良。”

“是因为我觉得，你这条烂命，或许，还有一点用处。”

老猫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一首浑浊不堪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火焰。

那是一种被巨大的羞辱感和强烈的求生欲点燃的、混杂着痛苦与希望的复杂火焰。

他终于明白，眼前的女人，不是什么天使。

她是一个商人，一个用他女儿的命，来与他做交易的、来自地狱的魔鬼。

“您……想要我做什么？”老猫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林薇没有回答。

她只是将那张写有“盘尼西林”的药方，轻轻地，递到了老猫的面前。

“医生说，这是救你女儿唯一的药。七天之内，必须注射。”

她看着老猫那双瞬间布满了绝望血丝的眼睛，然后，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句早己准备好的、最恶毒的谎言。

“据我所知，全上海，只有一个地方，能稳定地弄到这种军用级别的管制品。”

“太阳纺织厂的医务室，在他们的管事，佐佐木一郎的私人保险柜里。”

“佐佐木一郎”这五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老猫的心上！

仇恨！屈辱！绝望！

以及，一丝作为父亲，拯救女儿的、最后的希望！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他死死地盯着林薇，那眼神，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即将要噬人的野兽。

林薇迎着他的目光，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如同魔鬼般的微笑。

她知道，这头沉睡了三年的猛虎，己经被她，彻底激活了。

“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像个父亲一样，堂堂正正地，去救回你的女儿。”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致命的蛊惑。

“但是，光拿回那瓶药，不够。”

老猫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他死死地盯着林薇，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灵魂里。

林薇缓缓地蹲下身，与跪在地上的老猫，平视。

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如同情人低语般的声音，轻声说道：

“我要你，顺便，把那个地方，给我从地图上，彻底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