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夜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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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拖着几乎散架的身子,回到那四处漏风又像猪圈一样的窝棚。

他的小姐马雪兰,则被带去了庄子里专门织布的作坊。

可小姐那双手从未做过活,平日里只喜欢抚琴绣花,如今却要日夜不停地摇动沉重的纺车,料理粗糙的麻线。

没干过重活的她,没几日就病倒了,咳嗽不止。

张重阳很着急,新来的包衣里头水土不服、劳累过度者极多。

再加上缺医少药,几乎每天都有熟悉的面孔消失,成车成车的尸体被旗人拉去野外扔了喂野狗。

他很害怕,怕哪天早上去上工,就再也见不到马雪兰。

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小姐,这是死去老爷和少爷的嘱咐。

但他也只是个种地的包衣,哪怕被庄头杀了也没人会眨下眼。

这天,田庄的领催官又来了,领催官脸色铁青,对着管理他们的庄头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怒骂,庄头是镶白旗旗人,但地位也不高。

领催官满语中夹杂着零星能听懂的词,但隔的老远,张重阳只听到了什么“收成”、“主子怪罪”、“剥皮抽筋”之类的话。

这个庄头经常对下头包衣打骂,其他包衣都吓得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进地里,手中的农具机械地翻动,更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张重阳心中有事,一边假装费力地薅着田里的杂草,一边竖着耳朵偷偷观察。

他看得分明,领催官的手指一直指着旁边田里那片刚抽穗不久的高粱。

张重阳顺着方向仔细瞧去,只见不少高粱的穗部颜色不对,不是正常的绿意,而是泛着黑褐色,而且形态鼓胀扭曲,像是结了瘤子。

领催官骂够了,狠狠踹了庄头一脚,这才怒气冲冲地走了。

庄头捂着被踹疼的地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待那领催官走远,他转过身就把一肚子邪火全撒在了手下的包衣身上。

“你们这些没用的尼堪!废物!”

他咆哮着挥舞着皮鞭,没头没脑地朝着离得近的几个包衣抽去。被打的人只能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发出压抑的痛哼,不敢有丝毫反抗的动作。

张重阳和其他包衣一样吓得大气不敢出,心脏怦怦直跳。

他清晰地听到庄头一边打人一边骂骂咧咧:“该死的乌米,烂秧子!要是耽误了收成,老子不好过,你们全都得死!”

“乌米……”

张重阳心中一动,这个词他知道。

在马家做工时,那些个佃户都是他在领头,种高粱时也曾遇到过这种穗子变黑鼓胀的毛病,老农们都管这叫乌米或灰包,他记得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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