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桂香深处的匠人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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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合香的越野车驶进青溪镇时,正是九月桂花开得最盛的时节。车窗外掠过成片的桂树林,细碎的金桂花瓣被风卷着扑在车窗上,清甜的香气透过半开的车窗钻进来,让她想起盛唐长安合香居后院那棵百年桂树。副驾驶座上的笔记本摊开着,扉页写着青溪镇制香匠人的名单,最上方用红笔圈出了“林老栓”三个字——这是当地文化站工作人员特意嘱咐的,说他是青溪镇最后一位掌握古法“桂花香膏”技艺的匠人。

“前面就是林家作坊了。”开车的镇文化站干事小王指着前方一座青砖灰瓦的院子,院墙爬满了绿藤,院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刻着“林记香坊”四个模糊的字。苏合香推开车门,刚迈出脚步,就被一阵浓郁却略显浑浊的香气绊住了脚步——那是桂香中掺了焦糊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显然是制香工艺出了问题。

院子里堆着不少干枯的桂树枝,一位穿着蓝布褂子的老人正蹲在石磨旁,费力地推动磨盘碾压桂花。他头发花白,背有些驼,手指关节粗大,指缝里嵌着洗不掉的褐色香灰,正是林老栓。听到脚步声,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你们是来买香的?我这香不好,别浪费钱。”

苏合香走上前,笑着递过自己的名片:“林师傅,我叫苏合香,是‘盛唐香文化博物馆’的,想来向您请教古法制香的技艺。”她特意将“古法”两个字咬得轻些,怕勾起老人的抵触情绪。林老栓盯着名片上的“盛唐香文化”几个字,愣了愣,缓缓放下手中的磨杆:“博物馆的?现在还有人愿意看这些老东西?”

院子西侧的作坊里,靠墙摆着十几个粗陶罐,罐口蒙着的纱布已经发黄,里面装着炼制失败的香膏,散发出刺鼻的酸味。苏合香拿起一个陶罐,轻轻拨开纱布,只见罐底的香膏凝结成块,颜色暗沉,完全没有优质桂花香膏该有的莹润光泽。“林师傅,您这香膏的熬制温度是不是没控制好?”她轻声问道,指尖蘸了一点香膏,放在鼻尖轻嗅——除了焦糊味,还能闻到一丝生桂花的青涩气,显然是熬煮时火候忽大忽小,导致桂花的香气没有完全释放。

林老栓叹了口气,坐在门槛上,从口袋里摸出旱烟袋:“以前都是用柴火灶慢熬,火候全凭手感,现在柴火不让烧了,换成煤气灶,我这手也跟不上了。”他指着墙角堆着的一袋桂花,“今年雨水多,桂花含水量大,熬出来的香膏总容易坏,镇上的年轻人嫌味道怪,都去买城里来的香水了。”

苏合香看着那袋桂花,金黄的花瓣间还沾着水珠,显然是采摘后没有及时晾晒。她忽然想起《香经》里记载的唐代制桂香之法:“采桂需在晴日晨露未干时,摘后立即摊晒,去水汽,方可入釜。”她蹲下身,从袋里取出一小捧桂花,对林老栓说:“林师傅,我试着帮您处理一下这些桂花,您看可行?”

林老栓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苏合香从车里拿来带来的竹筛和纱布,将桂花均匀摊在竹筛上,放在院子里通风向阳的地方:“先晒一个时辰,去掉表面水汽,等会儿我们用隔水蒸的方法提取香气,这样能减少焦糊味。”她又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小瓶“长安十二香”中的“桂香”精油,倒出少许在香碟里,点燃后,清甜纯正的桂香瞬间弥漫开来,盖过了作坊里的酸味。

林老栓猛地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这味道……像我小时候跟着爹熬的香膏!”他凑到香碟旁,贪婪地吸了吸鼻子,“你这香是怎么制的?怎么能这么纯?”苏合香笑着解释:“这是按照唐代的古法改良的,用的是江南金桂,采摘后先阴干再蒸馏,保留了桂花最原本的香气。”

一个时辰后,桂花晒得半干,苏合香和林老栓一起将桂花倒进陶釜,加入适量的纯净水,再将陶釜放进大铁锅里,用柴火慢蒸——她特意让小王从镇上借来柴火灶,说“古法还得古法衬”。林老栓坐在灶边添柴,看着陶釜上冒出的细密水汽,忽然开口:“以前我爹常说,制香和做人一样,得有耐心,不能急。可现在镇上的人都急着赚钱,没人愿意花三天时间熬一锅香膏了。”

苏合香一边搅拌着陶釜里的桂花,一边说:“林师傅,其实不是没人愿意等,是大家没机会闻到真正好的香。如果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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