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一道“合格”的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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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中万籁俱寂,唯有灶火在静静燃烧,发出轻微的、如同夜风拂过竹林的轻响。小刘深吸一口气,那气息里混杂着熟悉的油香、葱蒜的辛香,以及铁锅经年累月淬炼出的独特金属气息。他走到那方陪伴了他整整三十个日夜的灶台前,掌心贴上被岁月磨得光滑的微凉台面。

这一个月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在他脑中飞速闪过。他仿佛又看到第一天那个笨拙的自己,连菜刀都握不稳,切出的土豆丝粗细堪比手指,被师兄们善意地取笑;看到自己在后厨角落,对着堆积如山的配菜,从日落到深夜,只为将萝卜丁、青椒丝切得均匀规整,手指被刀刃划破的细小伤口结了又新添;看到热油溅起,在手臂上留下点点红痕时,他疼得龇牙咧嘴、几乎要扔下锅铲的狼狈;也看到师父第一次演示“滑锅”时,那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以及自己无数次失败,锅里要么干烧要么油汪一片的焦灼。还有那沉重的铁锅,初学时颠勺,米饭如天女散花般撒落灶台,他的手腕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却仍咬着牙,一遍遍重复,从满地狼藉到渐渐能控制米粒的轨迹……这方寸之间的灶台,如同一个无言的见证者,烙印了他所有的汗水、疲惫、挣扎,以及那一点点、一寸寸不易察觉的成长。

他收敛心神,目光专注。点火,幽蓝的火焰腾起,包裹锅底。他倒入冷油,手腕轻转,让清亮的油液沿着锅壁均匀淌过,形成一个光滑的热油层,随后利落地将油倒回油盆——这是“滑锅”,是保证食材不粘、受热均匀的关键一步,他做得一丝不苟,已是肌肉记忆。接着,将早已打散、搅匀的金黄蛋液沿锅边倒入,锅中立刻响起一阵悦耳急促的“刺啦”声,蛋液与热油相遇,瞬间沸腾、膨胀,绽放出蓬松绚烂的云朵状蛋花。他迅速用炒勺划散,动作流畅,比一个月前那迟疑笨拙的样子不知娴熟了多少。紧跟着,将晾透、水分适中的隔夜米饭扣入锅中,手腕沉稳发力,锅铲巧妙配合,米饭在热力与力道的作用下,欢快地翻滚、散开,颗颗米粒与金黄的蛋花均匀地交织在一起。

每一个步骤,他都全神贯注,心、眼、手合一。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他也顾不上擦拭。撒入恰到好处的盐和胡椒粉调味,最后一把翠绿的葱花天女散花般落下,为金黄的主调添上一抹鲜亮的生机。最后一次颠勺,他气沉丹田,手腕一抖,整锅炒饭腾空而起,划出一道饱满而完美的金色弧线,又稳稳地、一粒不落地落回锅中。米粒颗颗分明,松散干爽,蛋香、饭香、葱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升腾起诱人的热气。

当这盘凝聚了他全部心神、浸透了他一个月汗水的蛋炒饭被郑重端到林小风面前时,小刘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师父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仿佛要将那上面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丝细微变化都刻入心底。

林小风没有立即动勺。他的目光先是在这盘炒饭上缓缓巡视——米饭干爽利落,没有丝毫黏腻;蛋花大小均匀,金黄夺目;葱花碧绿点缀其间,色泽搭配得恰到好处,诱人食欲。他这才拿起手边的白瓷勺,舀起一勺,饭粒松散地堆在勺上,他缓缓送入嘴里,合上眼,细细品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放慢。小刘的心跳如擂鼓般轰鸣,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他看见师父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然后,那双总是平静无波、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缓缓睁开,眼底深处,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难以捕捉的波动,如微风吹过湖面泛起的一丝涟漪。

林小风慢慢放下勺子,勺底与盘沿接触,发出清脆一响。他抬起眼,目光落在紧张得几乎要僵硬的小刘身上。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毫无掩饰的期盼、深重的不安,还有一丝或许连小刘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认可和肯定的深切向往。

林小风点了点头,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可。”

就这一个字,简短、有力,像一道积蓄已久的暖流,瞬间冲垮了小刘心中筑了一个月的、用坚持和汗水垒成的堤坝。一股酸涩猛地冲上鼻腔,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泛红,视线迅速模糊。他赶紧低下头,不想让师父看见自己这“没出息”的样子,可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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