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巫傩祭舞(1 / 2)
山风冷得刮骨,卷着林子里独有的腐草湿泥的土腥气,像死人的唾沫拍在脸上。
脚底下这条往山上爬的石阶,每块都滑腻腻的,踩着苔藓,得拿脚掌死命抠着那一点点粗粝的棱角,才不至于从这半坡滚下去喂了山神。陈启深一脚浅一脚往上挪,每一次脚掌踏进凹洼积着冰冷泥水的石窝子里,那股子寒气就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激得他后槽牙打颤。胸口那块硬得像死人心口肉的怒江星图残符,紧贴皮肉冰得他心头发紧,偏生又有一股子往骨头缝里钻的阴火,烧得他喉头腥甜。这鬼东西在发狠,像个被拴着脖子的老狗,憋着劲儿要勒死自己拖下去。
疤脸校尉被两个勉强还能挪的黑骑架着胳膊,整个人打横了往上拖,两条腿像没了知觉的烂木头,在石阶上刮擦。左脸上那个烂窟窿,不知是汗水还是脓水混着泥汤,顺着绷紧的腮帮子往下淌,留下几道蜿蜒的黑线。人已经不太清醒,只剩一点残余的韧劲儿撑着,喉咙里时不时咕噜一声,也不知是痛哼还是垂死的呓语。
苏离落在最后,几乎是被石锁背上去的。她缩在石锁宽厚的背上,整个儿软塌塌像团抽去骨头的肉,轻飘飘没二两分量。那张瘦得脱了形的脸搁在石锁肩头,面皮青灰得如同裹了层蜡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探不着,嘴唇紧抿着,透着一股子死人才有的枯槁。胸口的衣襟裹着,还能勉强看出里头那龟甲硬壳起伏的轮廓,只是再也没了一丝寒气泄露出来,沉静得像块埋进千丈冰窟的墓碑。只有石锁每一步艰难地踩上石阶,因剧烈喘息而颠簸的身躯,才偶尔引得背上苏离那毫无生气的头无力地晃动两下。
而杨少白……陈启眼角余光掠过地上那道被刀七和另一个汉子吃力拖行着、在石阶上留下混浊肮脏粘液拖痕的“人体”。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具正在融化的蜡像。他被两条破烂绳索斜着绑住了双臂,由刀七两人在石阶上生拉硬拽。肩背处那个深陷脊柱的可怖豁口,早已糊满了黑红绿混杂的恶臭脓浆,连骨头都被层层污垢封住。那点藏在深处、曾垂死挣扎般爆亮过的幽绿微光,此刻完全隐没在污秽之下,再无声息。但更令人心悸的是他那条腿。左腿自膝盖处以一个绝对不可能的自然角度反折了过去,被拖行时软绵绵地甩动着,像是连着的只剩一点皮肉。显然在驿站那场最后的狂暴混乱中,被什么蛮力硬生生折断了。整条腿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色泽,比另一条尚算完好的腿枯瘦了一大圈,血管和肌肉的线条都凹陷着,活像条风干了半个月的死鱼。
铁牛由剩下的人半扶半拖,他那条被寒气强行“焊”住烂肉的伤腿,成了唯一能稍微用点力的支柱。每一步都踩得沉重无比,整张黑红的脸因剧痛扭曲着,牙缝里抽着丝丝冷气,脖子上青筋暴跳。可他那双铜铃大眼,始终死死盯着前方石锁背上毫无动静的苏离,像要喷出火来。
终于爬到了坡顶。
石阶的尽头消失了,变成了一片被无数巨大参天古木拱卫着、铺满厚厚湿润暗红色腐叶的林中平地。空气里那股潮湿的泥腥气更重,还夹杂着一丝丝难以言喻的、仿佛陈旧神庙角落尘封百年的微弱香烛气息。
诡异的是,这片巨大无比的林中平地并非死寂。视线所及的尽头,一大片影影绰绰的昏黄火光在古木树干的缝隙间晃动。火光被山风吹拂着摇曳,映照出一些异常高大、线条粗犷怪异的建筑黑影轮廓。那些黑影如同蹲踞在黑夜里的、巨大而沉默的怪兽,散发出一种原始的沉重和与世隔绝的荒蛮感。一股隐约却肃杀、仿佛带着血腥味和祈祷意味的奇异氛围,如同无形的薄纱,悄无声息地从火光方向弥漫过来,无声无息地渗入这一方林地的每一个缝隙。
罗烈魁梧的身影骤然停在林地边缘那几株巨大的需要十人合抱的枯死古木阴影下,如同一根无声扎进泥土的铁柱。他缓缓抬起右手,骨节突出的大手猛地攥紧!
身后所有残存的黑气动作瞬间凝固!如同中了定身咒!粗重的喘息被强行压制,只剩汗水淌在泥土里的微弱声音。他们彼此交换着警惕和疲惫不堪的眼神,看向那片在深林掩映下、却透出不祥气息的火光方向。
空气黏滞得像沼泽泥浆。连风都诡异地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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