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青帮码头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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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腥的海风卷着浓重的柴油和鱼虾腐烂气味,拍打在十六铺码头成排的废旧起重机骨架上。远处虹口日军仓库的火光烧红了半边天穹,偶尔爆开的闪光像垂死巨兽的抽搐,映亮水面上漂浮的油污泡沫和半沉木箱,也映亮“海龙号”货轮墨绿近黑、巨大如同移动山丘的漆黑夜影。货轮粗壮的烟囱死寂地耸立,缆绳松弛地耷拉着,舱口盖敞着黑洞洞的口子,如同搁浅在滩涂上等待腐烂的鲸尸。几具穿着破烂短打的尸体挂在舷梯口,随潮汐节奏缓慢晃荡。

船舱底层货舱弥漫着机油、咸鱼和生锈金属混合的窒闷气息。几只防水的马灯挂在歪斜的管路上,灯泡罩着铁网,在陈腐空气里透出昏黄摇曳的光晕,照得堆积如山的木箱和蒙着防水油布的货物轮廓扭曲如同鬼怪。冰冷的钢板地面黏着层不知积存多久的黑油泥,踩上去滑得像抹了尸油。

陈默斜靠在一垛粗大的缆绳盘上,湿透的破棉袄沾满了机油和疑似脑浆的污物,左肩箭簇的位置发出阵阵钻心刺骨的抽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骨裂处闷钝的撕裂感。他右拳皮开肉绽的骨节处还在细微地颤抖——那是之前一拳轰碎保险柜留下的印记,指缝里嵌着的合金碎屑摩擦着嫩肉。左手始终捂在胸前,那枚冰冷的怒江碎图紧贴皮肉,沉重感似乎比之前更甚,仿佛里面的龙脉挣扎欲出。符片裂纹深处隐隐透出的阴寒和龟甲碎片的感应越来越强,相互牵引撕扯,让他内脏像塞了一团冰冷的蠕虫。他布满血丝的眼眸死死盯着货舱中央那片空地——杨少白正在那里挣扎。

杨少白几乎是蜷在冰冷钢板地上的一滩油污里。脸色已不是苍白,是石灰样的死灰,冷汗混着油泥浸透了他破烂的单衣,整件衣服如同第二层皮贴在他嶙峋的肋骨上。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抠进钢板的缝隙,指甲掀翻了都毫无知觉。巨大的痛苦让他眼珠在眼眶里控制不住地微微转动抽搐,瞳孔散大,映着马灯昏黄跳跃的鬼影。断裂的左臂被两根锈蚀的铁管和皮带死死固定成诡异的扭曲姿态,每一次胸腔的微颤都引得肩胛断骨处发出如同朽木刮擦般的细微咯咯声,浓稠黑红的血液和着淡黄色组织液正从铁管绑缚的缝隙里无声渗出,缓慢地洇透皮带,滴入身下浓稠的黑油泥,再分不出彼此。剧烈的内伤折磨得他喉咙里只剩下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贯穿的铁锈气流声,嘴唇干裂焦枯。唯有偶尔,当巨大的神经抽痛撞击神经时,他的牙关才猛地一阵紧锁,腮帮子绷出铁硬的棱角,齿缝里挤出极其细微、如同钢锯刮过骨节般令人牙酸的嘶嘶冷气,很快又被剧烈的抽气淹没。

苏离蹲在他头边,墨绿色旗袍早被撕扯得辨不出原色,紧贴着削瘦的背脊,如同紧绷的弓弦。汗水浸透的发丝黏在苍白如雪的脸颊上,几缕垂落,被嘴角细微但不断渗出的墨绿粘稠血丝沾染。脖颈间那条厚实的银灰色锦缎丝巾如今如同沉重的枷锁,龟甲吊坠的裂纹深陷丝巾之下,每一次心跳都似乎扯动着本源濒临崩溃的剧痛,让她扶向杨少白额头的指尖控制不住地战栗。丝巾下,仿佛有某种冰冷至极、正在龟甲裂纹深处凝聚流淌的异质,几乎要将她紧锁的锁骨冻裂。

“咳……”杨少白猛地抽了一下!右手的指甲死死抠着钢板缝隙,竟生生掰掉了一小块崩起的锈铁片!一块沾着新鲜油污、边缘锋利的铁皮落在地上!他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极其短促、濒临极限的、被剧痛彻底撕碎的呜咽!眼球瞬间布满血红的裂痕,整个人如同烧尽的炭,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弱的余烬在冷风中徒劳挣扎!

“少白!”苏离声音嘶哑,如同指甲刮过砂纸。左手按住他痉挛抽搐的右臂,指尖冰凉一片,却不敢用力。怀中龟甲传来的剧痛如同附骨之蛆,龟裂的本源正在枯竭,仿佛下一秒便会彻底碎成齑粉。她用仅剩的力气摸索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颤巍巍地要撬开杨少白的牙关。

就在瓷瓶塞子拔开的瞬间!

轰隆!!!!!

一连串低沉得如同地下滚雷般剧烈的撞击!震得整个巨轮货舱猛地向下一沉!随即又凶蛮地向上反弹!

如同沉睡的巨兽被硬生生从腹腔内引爆了炸药!

嘎吱——咔嚓!咔嚓!咔嚓!

巨大得如同地狱磨盘的恐怖金属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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