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海的儿子(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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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深褐色的鱿鱼干,整齐排列得像某种神秘的符号。

我上回回家带来的,田楚联轻声说,这是最后一网秋汛的货。

他的声音比平时说话要轻快些,像是终于卸下了某种重负。月光下,这个来自南澳岛的少年眉目清晰了许多,常年被海风吹得粗糙的皮肤泛着古铜色的光泽,手指关节比一般男生要粗大,是常年拉网绳的痕迹。

这时郑世林提着两大瓶可乐走了过来,原来提前离开是买可乐去了,这哥们能处啊。他把可乐瓶拧开,气泡呲啦一声冲出来,在寂静的校园里格外响亮。游班长条件反射地左右张望,确认没有老师经过,才接过塑料杯让郑世林倒满。

下不为例,班长压低声音,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上回差点被我们章科长逮到。

怕啥,郑世林满不在乎地给每人分杯子,又没喝酒。

黄朝彬已经迫不及待地抓了条小鱼干扔进嘴里,嚼得咯吱作响:鲜!比食堂的炸鱼强多了!

詹晓阳小心地捏起一片鱿鱼干。在凤凰山,海鲜是过年才能尝到的奢侈品。鱿鱼干咸香中带着微微的甜,咬劲十足,海的味道在口腔里扩散,让他想起去年春节二叔从县城带回的那条咸鱼。

我家渔船不大,田楚联突然说,十二米长,柴油机驱动。

他很少主动谈起家里,此刻却像打开了闸门。手指在可乐杯沿无意识地画着波浪线,眼睛望向远处,仿佛那里有片看不见的海。

十一岁开始跟船,田楚联继续说,第一次吐得胆汁都出来了。

月光下,五个男生围坐成一圈,可乐杯里的气泡不断上升炸裂。詹晓阳看见田楚联说字时,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又尝到了当年的苦涩。

后来呢?詹晓阳忍不住问。

习惯了,田楚联嘴角微微上扬,十二岁能独立收网,十三岁会看海图。

游班长抿了口可乐:所以为什么来学医?

这个问题像打开了某个开关。田楚联的手指突然停住,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落在自己粗糙的掌心上:前年八月,强台风。

三个字,却让空气骤然凝重。詹晓阳知道南澳岛的位置——正对太平洋,每年夏季首当其冲迎接台风。

我爸的船没及时回港,田楚联的声音轻得像海雾,在青澳湾外抛锚抗风。

可乐杯里的气泡似乎也静止了。詹晓阳屏住呼吸,仿佛看见滔天巨浪中那叶孤舟。田楚联的描述简洁克制,却比任何夸张的修辞都更有力量——渔船如何在八级风浪中失去动力,船员们如何轮流用桶舀水,如何在无线电失灵的情况下靠手电筒信号被过往货轮发现。

十二小时,田楚联说,我在岸边等了十二小时。

这句话里包含的煎熬,让詹晓阳想起堂弟溺水那天,自己在溪边石头上蹲到双腿麻木的绝望。不同形式的等待,同样撕心裂肺的恐惧。

救援队到的时候,田楚联继续道,我爸已经脱水昏迷。岛上诊所的医生......他罕见地皱了皱眉,连静脉注射都找不到血管。

郑世林猛地灌了一大口可乐:庸医!

不是医术问题,田楚联摇头,是设备。诊所连基本抢救器械都没有,血压计都是老式水银的。

游班长若有所思:所以你学医......

田楚联点头,想让我爸那样的渔民,受伤生病时能有人救。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詹晓阳胸口发烫。他想起自己选择医学的初衷,与田楚联何其相似——都是因为目睹过生命的脆弱与医疗的无力。不同的人生轨迹,在此刻奇妙地交汇。

牛逼!黄朝彬突然打破沉默,你爸现在还出海?

田楚联眼中闪过一丝骄傲,他说海是渔民的命,宁可死在海上,也不能死在床上。

这句话像块礁石,重重砸在詹晓阳心上。他想起了父亲常说庄稼人不种地还能干啥,那种与土地生死相依的倔强,与渔民对海的执着如出一辙。

尝尝这个,田楚联从包里又摸出个小布袋,自家晒的虾干。

虾干比鱿鱼干更鲜甜,带着阳光和海风的味道。詹晓阳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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