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乔奢费篇－1－琉璃之血（2 / 4）

p> 年幼的乔奢费仰起头，紫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新奇的光。他咿咿呀呀，另一只手指着那道划痕，又指向从高窗射入、正落在那道划痕上的一缕阳光。阳光被玉石折射，散成一小片模糊的虹彩。

“啊……光……”他含糊地发出第一个与创造相关的音节。

赫利俄斯笑了，眼角挤出深刻的纹路。他将儿子抱起，让他坐在自己宽阔的肩膀上，在工坊里踱步。“是的，光。看，孩子，我们雕刻，并非要与石头对抗，而是邀请光进来，为它塑造形状，赋予它情绪。”他指着墙上悬挂的一幅墨提斯创作的巨大织毯，上面用无数种蓝色丝线绣出了阿瑞斯星的星云图谱，“你母亲的工作也是如此。她编织的不仅是线，是色彩，更是夜晚的梦境与白昼的遐思。”

墨提斯的工作区域与赫利俄斯的石匠工坊仅一廊之隔。那里悬挂着数百束不同颜色的丝线，如同凝固的彩虹瀑布。乔奢费常常安静地坐在母亲脚边的软垫上，看着她如何将一堆看似杂乱无章的丝线，在巨大的木质织机上，变成流淌的风景、或是先祖传说中的神话场景。织机规律性的“咔哒”声，如同最安神的催眠曲。墨提斯工作时很少说话，但她会哼唱古老的歌谣，歌词讲述着星辰的诞生、河流的旅程，以及那些守护银河的、已逝英雄的传说。

“乔奢费，”有一次，墨提斯停下手中的梭子，将儿子招到身边，拿起一缕深紫色的丝线，放在他掌心，“感受它。这不是简单的颜色。这是从‘幽影苔原’最深处的苔藓中提取的，混合了‘暮色之泪’花瓣的汁液，才能染出这样沉静而高贵的紫色。它代表着沉思，与内敛的力量。”

乔奢费捏着那缕丝线，小脸满是专注。他感到丝线异常的柔软和微凉，凑近鼻子，能闻到一丝极淡的、类似古老森林深处潮湿泥土与朽木混合的幽香。

“力量……一定是很大的声音，很快的动作吗？”他抬起头，不解地问。他见过城市守卫巡逻，他们的铠甲碰撞，发出铿锵之声。

墨提斯温柔地抚摸他银色的、柔软的头发——那发色是家族遗传，如同月光织就。“不，孩子。有时，最强大的力量是沉默的。就像水滴石穿，就像种子破土。真正的力量，在于理解，在于包容，在于创造能抚慰心灵的美。”她指向窗外一座高耸的琉璃塔，塔身正在夕阳下散发出温暖柔和的橘红色光芒，仿佛在安慰即将到来的黑夜，“看那座‘慰夕之塔’，它没有锋利的边缘，没有攻击性的姿态，但它矗立在那里，本身就在对每一个归家的旅人说：安心吧，黑暗并非终结，光明天穹会再次降临。”

家庭教师索恩先生，一位总是穿着朴素灰色长袍、身上带着旧纸卷和墨水气味的学者，负责教导乔奢费文字、历史与基础哲学。课程不在沉闷的书房，而是在凝思花园的某条小溪边，或某座雕塑的阴影下进行。

“乔奢费，今天我们来读《星尘编年史》第三卷，‘和平奠基者’卡珊德拉的演说。”索恩先生摊开古老的电子卷轴，泛着蓝光的文字悬浮在空中，“‘我们挥舞刀剑，是为了有一天不再需要刀剑；我们建立秩序，是为了让每一个灵魂都能在秩序中找到自由绽放的空间……’”

乔奢费盘腿坐在草地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身边清凉的溪水。他不太能完全理解那些复杂的词句，但他能感受到文字中蕴含的那种宏大而温柔的愿望。他抬起头，看到一只翅膀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琉璃蝶”停在不远处的花朵上，双翼缓慢开合，折射出梦幻般的光彩。

“索恩先生，”他忽然问，“为什么其他地方的人，不喜欢我们琉璃城呢？上次跟父亲去外层区送货，我听到有人说我们是‘沉溺幻梦的懦夫’。”

索恩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水晶眼镜，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片刻，选择了一种孩子能理解的方式：“乔奢费，恐惧往往源于不理解。有些人习惯了用力量和速度衡量一切，他们看不到缓慢沉淀的力量，感受不到无声浸润的温暖。他们害怕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比如……过于复杂的美，或者过于深邃的思想。”

乔奢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想起父亲雕刻时，那专注得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