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巴纳雷斯篇－3－幽蝠试翼（1 / 3）

联合演习的成功，如同在巴纳雷斯沉寂的学院生活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的涟漪虽不剧烈，却切实改变了一些东西。那种被认可、被需要的感觉，像一丝微弱但持续的温度，渗透进他习惯了冰冷与喧嚣的内心。他与乔奢费之间建立起的默契，更像是在这片陌生的、充满金属噪音的土壤中，悄然生出的一株奇特的藤蔓，坚韧而安静地蔓延。

然而，这并未改变他日常训练的艰苦本质。霍克教官依旧严苛，那颗红色的义眼如同永不熄灭的警示灯，时刻扫视着训练场上的每一个学员。他对巴纳雷斯的要求，甚至比对其他人更为严厉。

“巴纳雷斯！你的动作还是带着洞穴里的犹豫！果断！要把你的‘听’变成本能，而不是思考后的反应！” 霍克教官的声音在模拟训练场内回荡，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此刻，他们正在进行高强度环境干扰下的潜入训练。模拟场内光影剧烈闪烁，各种频率的噪音——从刺耳的高频警报到扰乱平衡感的低频震荡——无规律地爆发，同时还有随机的能量屏障和移动陷阱。

巴纳雷斯穿着一身轻便的侦察用防护服，脸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紧闭着双眼，完全依赖听觉和触觉在危机四伏的场地中穿梭。他的鱼鳍结构高频颤动着，努力在混乱的声浪中筛选出有价值的信息——陷阱触发前机械结构的细微啮合声，能量屏障周期性衰弱时那几乎不可闻的能量逸散嘶响。

他侧身避开一道骤然升起的能量墙，灼热的能量边缘擦着他的防护服掠过，带起一股焦糊味。他一个翻滚，在另一块地板塌陷前跃到安全区域，脚下传来陷阱闭合的沉闷撞击声。他的动作相比之前，少了许多生涩，多了几分流畅，但霍克教官总能找到不足。

“左侧三点钟方向，移动声源接近！判断类型和威胁等级！”霍克教官冷不丁地发出指令。

巴纳雷斯身形一顿，耳朵微动。“重量约一百二十公斤，步频急促，右腿机械义肢，关节润滑不足，有轻微摩擦异响……判定为‘鬣狗’型巡逻机械，威胁等级：中。携带声波震荡武器。” 他快速而准确地报出信息。

“反应速度合格，但分析不够深入！”霍克教官毫不留情，“它为什么步频急促？润滑不足意味着什么？结合环境噪音，推断它的巡逻路线和可能存在的巡逻间隙！”

巴纳雷斯沉默地吸收着批评，大脑飞速运转。他将“鬣狗”机械的脚步声与环境中其他噪音进行比对，试图找出规律。“步频急促……可能源于程序设定，也可能是因为收到了异常区域的警报。润滑不足……会导致它在转向时存在零点三秒的迟滞，并且噪音更大，更容易被捕捉……它的路线受到第三区持续低频噪音的影响，会下意识避开该区域边缘……”

他一边在脑中分析，一边继续在模拟场中移动，利用分析出的信息，巧妙地引导着那头“鬣狗”机械，让它与另一个区域的自动炮塔的扫描范围产生了短暂重叠，引发了一场小小的“误会”，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通行时间。

训练结束，巴纳雷斯几乎是虚脱地走出模拟场，防护服下的身体已被汗水浸透。他靠在冰凉的金属墙壁上，微微喘息，摘下训练用的感官限制器——一个覆盖眼睛和部分耳廓的设备，露出他略显苍白的脸和那双白色的锐角眼睛。

乔奢费从不远处的战术推演室走出来，手里拿着几份数据板。他看到巴纳雷斯，便走了过来，递给他一管能量补充剂。“霍克教官又‘特别关照’你了？”他语气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巴纳雷斯接过补充剂，道了声谢，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些许舒缓。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他在逼我……把听到的东西，变成……更深层的东西。”

“他在挖掘你的潜力。”乔奢费靠在墙边，看着训练场内其他还在挣扎的学员，“霍克教官看起来不近人情，但他从不浪费时间去雕琢一块他认为没有价值的石头。他看到了你不仅仅是‘能听’，而是‘能听懂’。”

“听懂？”巴纳雷斯抬起眼，看向乔奢费。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乔奢费的声音总是能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