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巴约比篇－1－铁石初砺（上）（2 / 3）

感，那种在父亲动作中蕴含的、对“有用”之物的精准判断。

七岁，巴约比第一次亲手握住了一把他专属的小型铁镐。镐柄是用一种本地生长的、极其坚硬的黑色木料制成，镐头则是一块精心挑选、打磨出刃口的铁陨石碎片，用坚韧的兽筋牢牢绑缚。这工具对他来说还有些沉重，但他握得很稳。他开始在指定的、相对安全的区域，尝试敲击和挖掘。火星在镐头与岩石碰撞间迸射，溅在他深紫色的皮肤上，带来微弱的刺痛感。他学会了如何发力才能更省力，如何寻找岩石的脆弱面，如何将敲下的石块按照“有用”和“无用”进行分类。无用之物被随意丢弃，有用之物则被仔细地堆放在一起，等待进一步处理。

他的皮肤，在常年接触高辐射陨铁和承受极端温差（向阳面可能被微弱恒星余热烤得滚烫，背阴面则瞬间降至冰点以下）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粗糙，颜色愈发深邃，那些天然的纹路也如同干涸大地上的裂隙，更加明显。他的肌肉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悄然隆起，虽然年幼，却已经具备了远超寻常阿瑞斯儿童的结实轮廓。

情感的表露被视为一种弱点。一次，他在追逐一只罕见的、外壳闪烁着磷光的洞穴甲虫时，不慎摔倒在地，膝盖磕在一块尖锐的陨铁上，剧痛让他瞬间蜷缩起来，眼眶发热。父亲戈尔走过来，没有扶他，只是用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盯着他，直到巴约比自己把即将涌出的液体憋了回去，挣扎着爬起来。戈尔这才用脚踢了踢那块让他摔倒的尖锐陨铁，发出沉闷的响声。“绊脚石，”他嘶哑地说，“要么搬开，要么敲碎。” 从此，巴约比学会了将疼痛、委屈、乃至任何可能影响判断的柔软情绪，深深埋藏在日益坚硬的外壳之下。价值，由硬度和用处决定。情感，既不够硬，也通常无用。

在他大约相当于阿瑞斯星十岁标准年的年纪，部落里发生了一件标志性的事件。那是一个被称为“铁环仪式”的成人礼前奏。并非所有孩子都能获得那象征独立战士身份的金属颈箍。

那天，部落的猎手们带回了一头罕见的“裂爪兽”。那是一种适应了陨石环境的凶猛生物，覆盖着暗沉如铁的甲壳，六只肢足末端是足以撕裂普通金属的钩爪，能在岩壁上如履平地，是部落生存的主要威胁之一。裂爪兽虽然已被杀死，但其甲壳的硬度、钩爪的锋利度，都证明了猎手们的勇武。

部落首领，一位名叫莫格的、身材异常高大、半边脸庞都覆盖着增生金属瘤的老人，走到了聚集起来的孩子们面前。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每一个沉默而紧张的小脸。巴约比站在其中，努力挺直还不算宽阔的胸膛，让自己看起来更“硬”一些。

莫格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巴约比和另一个名叫扎克的男孩身上。扎克比巴约比稍壮实一些，平时也更喜欢发出声音，炫耀自己的力量。

“你们两个，”莫格的声音像是两块岩石在摩擦，“去，把裂爪兽最长的两根前肢钩爪，完整地取下来。工具自己选，时间到日落。”

没有更多指示，没有鼓励，只有冰冷的要求。获取有价值的战利品，是证明自身“用处”的最直接方式。

巴约比和扎克立刻冲向那庞大的兽尸。裂爪兽的尸体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血腥、金属和某种酸性分泌物的刺鼻气味。甲壳坚硬冰冷，即使已经死亡，依然带着令人心悸的威慑力。

扎克显得有些急躁，他选择了一把沉重的铁锤和一支坚硬的钢凿。他找到一根前肢钩爪与身体连接的关节处，开始用力敲击。当当的巨响在寂静的营地回荡，火星四溅。但他似乎找错了角度，或者力量用得太猛，几次敲击都只在甲壳上留下白痕，甚至崩掉了凿子的一角。他气喘吁吁，脸上露出了焦躁和不耐烦的神色。

巴约比则安静地围着兽尸转了一圈，深紫色的眼睛仔细地观察着。他注意到钩爪与身体连接处的甲壳并非均匀厚度，有一些细微的缝隙和颜色略浅的区域。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回到工具堆，挑选了一把更适合切割和撬动的、带钩的薄刃刀，以及一把中等重量的手斧。

他走到扎克旁边的那根前肢，没有像扎克那样直接攻击最粗壮的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