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库克篇-1-腐渊之胎(2 / 4)
“温和”的荧光溪流边,采集一些能够中和体内某种累积毒素的深蓝色苔藓。这条溪流被称为“缓噬溪”,它的腐蚀性比大多数地表液体要弱,但依然不是可以轻易接触的。
莉亚正小心翼翼地用一把骨制镊子夹取苔藓,突然,穹顶上一块原本相对稳定的芥子气云团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小范围涡旋,一小缕黄色的、带着浓烈大蒜气味的雾气脱离主团,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朝着溪边垂落。
“闭眼!屏住呼吸!”莉亚反应极快,一把将小库克搂进怀里,用自己的后背迎向那缕毒雾。但毒雾的边缘,还是扫过了库克的脸颊。
一阵剧烈的、火烧般的疼痛从左眼传来。小库克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小手死死捂住眼睛。莉亚惊慌失措地抱起他,疯狂地跑回巢穴,用储存的、相对洁净的冷凝水冲洗。但一切都太晚了。
那滴带着强腐蚀性和神经毒性的气溶胶,永久地夺走了库克的左眼视觉。剧烈的痛苦持续了数日,即使部落里最懂草药(或者说,懂得如何以毒攻毒)的长者用了各种方法,也无法逆转损伤。当疼痛最终消退,库克左眼的瞳孔和虹膜已经失去了光彩,变得灰白、浑浊,如同腐渊上空某些死寂区域的颜色。
从此,他的世界,只剩下右眼的视角。
这份“礼物”并没有让他变得怯懦,反而加深了他那早熟的观察力与隐忍。因为外貌的缺陷——失明的左眼开始逐渐萎缩,眼眶周围的皮肤也因为毒素残留而呈现出更深的暗红色,并慢慢鼓起一些细小的肉瘤——他成为了同龄孩子中被孤立和暗中嘲弄的对象。他们不敢当面欺负他,因为库克身上开始散发出一种令他们不安的、混合着多种化学物质的气味,而且他太过安静,安静得让人害怕。
他常常独自一人,坐在管道巢穴某个通风口附近,那里能相对清晰地看到外面那片死亡的世界。他用他仅存的、视力却异常敏锐的右眼,静静地观察着。
他观察那些在毒瘴中顽强生存的、形态诡异的生物:那些甲壳闪烁着不祥金属光泽的多足虫,它们如何避开地面上隐形的酸液陷阱;那些依靠吞噬放射性尘埃而发出幽光的蕈类,它们如何在一夜之间蔓延又凋零;那些在荧光河流中游动的、半透明的盲眼怪鱼,它们如何感知水流中细微的能量变化和猎物的踪迹。
他观察天空中毒雾的流动规律,哪些颜色的云团移动速度快,意味着可能带来强风(虽然这风也是有毒的),哪些云团停滞不动时,往往预示着更致命的沉降物即将降落。他观察大地,记住哪些区域的土壤踩上去会发出危险的“滋滋”声,哪些看似坚硬的金属板其实早已被腐蚀得只剩一层空壳。
他也观察部落里的大人们。他看着他们如何用自制的、粗糙的防毒面具(通常只是浸透了某种中和剂的破烂布料)在短暂的“安全期”外出,去寻找可饮用的冷凝水,或者采集那些经过特定处理才能食用的、同样带有毒性的块茎和菌类。他看着他们如何在废弃的工厂废墟里,冒着被坍塌结构掩埋或被残留化学品伤害的风险,寻找还能使用的零件、容器,或者某些蕴含微弱能量的“古旧电池”。
他看到了太多的痛苦。看到有人因为误触了未知的化学残留物,整条手臂在几天内溃烂脱落;看到有人吸入了新型的神经毒气,在疯狂的痉挛中死去;看到部落里刚刚诞生的婴儿,因为无法适应这里的毒性环境,在出生后几个标准日内就停止了呼吸,被默默埋进那片连分解者都难以生存的“葬毒坑”。
他很少说话,沉默得像一块被遗弃的金属疙瘩。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像一台高效的数据处理核心,不断接收、分析、储存着来自这个致命环境的每一条信息。他将每一次目睹的痛苦、每一次亲历的危险,都转化为冰冷的知识,储存在心底。他开始理解,在这个世界里,情感是奢侈品,甚至是致命的弱点。唯有知识,唯有对毒素、对环境、对危险规律的绝对掌握,才有可能在这片腐渊中,多存活一天,再多一天。
他的玩伴,是那些被其他人视为瘟疫的毒物。他曾花了好几天时间,耐心地观察一只“蚀铁甲虫”如何用它那分泌强酸的口器,一点点啃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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