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江声祭山河(2 / 4)
团……被日军快速部队拦截。他们……没能撤出来。”
肖玉卿接过电文,目光在上面停留了足足三秒。这个团主要由湖北籍新兵组成,三天前才奉命开赴前线,许多人连枪都没摸熟。这不仅仅是一行伤亡数字,而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他仿佛能看见那些年轻而惶恐的面孔,在最后的时刻是何等的绝望与英勇。他沉默地将电文对折,再对折,直到它变成一个小小的、坚硬的方块,紧紧攥在手心,那薄薄的纸张,却重得让他指尖发麻。
就在这时,另一份关于一支桂系溃兵连队因“疑似与游击队接触”而被扣押的报告送了进来。
周明远快速扫了一眼,用只有两人能懂的语气低声说:“处座,押送方咬定他们形迹可疑,怕是想按‘通共’处理。”
肖玉卿头也未抬,提笔在报告上批了四个字:“酌情收容,补充兵员。”
周明远接过报告,神色了然地微微颔首:“明白。我会亲自处理,确保他们‘安全’归建。”
他将“安全”二字咬得极轻,随即转身离去,不留任何让人质疑的余地。
在看押的地方,周明远见到了那支桂系溃兵被收容时的样貌——衣衫褴褛,眼中混着恐惧与麻木。周明远以第六部的名义将人提走归建,对他们说:“弟兄们,辛苦了,先吃饱饭,再归建。”一句简单的话,能瞬间击中人心最柔软的部分。
接下来,坏消息接踵而至。
苏景行拿着一摞新的电文快步走了进来。
“处座,第54军一部在撤退途中失去联系!”
“第75军的一个团在富池口掩护主力,拼到最后,没人退下来……”
“江防军在田家镇要塞的兄弟,和炮台共存亡了……”
“第94军一部分人在交替掩护中被打散,未能归建!”
苏景行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念出一份战报,办公室里的空气就凝固一分。
这些番号,在肖玉卿听来,不再是冰冷的代号。
每一份战报,都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在他心头上反复拉扯。这些番号,不再只是冰冷的代号,它们代表着成千上万活生生的人,是他的同胞,亦是他的同袍,是和他一样的中国军人。无关信仰和立场,无论他们来自何处,隶属于哪个派系,此刻,他们都为了阻滞敌人的步伐而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肖玉卿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军事地图前。地图上,代表日军的蓝色箭头正凶猛地吞噬着武汉的轮廓。他沉默地抬起手,不是去规划新的路线,而是用一种极其缓慢、近乎沉重的动作,将那几个刚刚失去联系的部队番号,从地图上轻轻拭去。
指尖划过,留下几道模糊的、空白的痕迹,如同墓志铭。
苏景行站在他身后,看着那几个被抹去的番号,以及处长微微佝偻的背影,同样感到肩上的千钧重担。他听见肖玉卿说:“景行,记住他们。不是记在阵亡名单上,是记在心里。”
“是。”苏景行的声音坚定而清晰,“我们都会记住。一个都不会忘。”
肖玉卿走到窗边,汉口的夜空被远处的炮火映成一种不祥的暗红色。胜利可以属于战略,但失败和死亡,却无比具体地属于每一个消逝的个体。他闭上眼,那些未能撤出的部队,那些被打散的士兵,他们的牺牲,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肩上。
他快速地回到办公桌,在这种极端混乱中,他必须尽力维持一条让幸存者能够撤离的通道。他签署的每一道命令,都试图在日军的铁蹄下,为那些被打散后仍在各自为战、向西挣扎求生的溃兵,指明一条生路。
他无法拯救所有人,但他用自己的方式,在这条绝望的西撤之路上,为尽可能多的同胞,留下了一个个微不足道却可能救命的喘息之机。
他知道,每多撤出一支成建制的部队,未来反攻的力量就多保存一分。
与此同时,宜昌的转运接近完成。卢作孚和罗云净守住了这条生命线,然而,他们都清楚,这条西迁之路是由层层牺牲铺就的:从台儿庄到武汉外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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