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寒江孤影渡(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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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的。”她轻声说,语气依旧平静,但眼底深处,也藏着同样的忧虑。

罗云净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那杯水,仿佛要从中汲取一点力量。他走到窗边,望着汉口江面上往来穿梭的船只,那里依旧忙碌,却也笼罩在一种悲愤而紧张的气氛中。

金陵的工业血脉,在他和无数人的拼死努力下,抢运出来了一部分。但那座城,那些人,却永远地陷落了。

在汉口湿冷的空气里,他紧握着胸前那枚铜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什么是国破家亡之痛。

十二月下旬的金陵城,已成炼狱。

城墙之上,已是太阳旗。大屠杀正在全城疯狂上演。肖玉卿并未随军撤离,老李向他传达了‘家里’下达的任务:接应并转移一份由国际友人冒死记录下的、关乎真相的铁证。

他换上了从阵亡士兵身上找到的破旧棉军服,脸上涂抹着锅底灰,潜伏在金陵大学附近一处已成废墟的民宅里。

前夜,在夜色与枪声的掩护下,他如幽灵般潜行,于金陵大学医院附近的一处秘密联络点,从一位腿部中弹、名叫约翰的商人手中,接过了一个用油布和蜡严密包裹、密封的小铁盒。

“拿好它……上帝保佑你……”约翰脸色苍白,眼中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用生硬的中文夹杂着英语低语,“让世界……看到……南京的真相!”

铁盒里,是一卷胶卷和几张记录着核心暴行事实的纸条。这是蘸着数十万同胞鲜血写就的控诉状。

此刻,肖玉卿怀揣着这比生命更重的铁盒,如同怀揣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必须在下关一带,找到老李他们安排的、唯一可能离城的通道。

街道上,日军的巡逻队和屠杀随处可见。他目睹了百姓被随意枪杀,妇女被凌辱、房屋在烈焰中燃烧。他死死咬着牙,指甲深陷进掌心的皮肉里,将每一幕地狱般的景象刻在脑海里。但他不能停下,更不能暴露,他必须像一块冰冷的石头,融入这死亡的阴影中。

他凭借过人的侦察与反侦察能力,避开数道日军哨卡,终于接近江边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头一沉。有日军舰艇在江面游弋,码头上火光冲天,并设立了关卡,对任何试图靠近江边的人格杀勿论、江面上浮尸遍野。

希望似乎破灭了。

他在一堵断墙后潜伏了整整一天,观察着日军的巡逻规律。江风带来对岸的哭喊和零星的枪声,更带来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他看到一个母亲抱着已无声息的婴儿在寒风中呆坐,直到被一名日本兵用刺刀挑开;他看到伤兵在泥泞中爬行,最终成为练习射击的靶子。

一种巨大的悲愤和无力感几乎将他击垮。但他不能倒下。铁盒在胸前散发着冰冷的触感,那是无数冤魂的寄托。

必须另寻生路。

深夜,他放弃了下关码头,转而沿着江岸,向着日军控制相对薄弱的上游方向潜行。他找到了一处因江岸崩塌而形成的水下洄流区,这里水流复杂,岸边芦苇茂密,远离主要通道。

他拆下附近漂浮的房梁和木板,他最后望了一眼身后燃烧的城市,然后义无反顾地、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冰冷刺骨的长江。

他不敢用力划水,只能借助水流的裹挟和木板的浮力,尽可能轻缓地向江北的方向漂去。刺骨的寒冷迅速吞噬着他的体温。

就在这时,一道惨白的光柱毫无预兆地划破黑暗,从他前方的江面上扫过!

是日军巡逻艇的探照灯!

肖玉卿心脏骤停,几乎在本能驱使下,他猛地吸进一口气,松开木板,整个身体迅速沉入水下。

就在他没入水中的下一秒,那道光柱锁定了他刚刚依附的那块木板。巡逻艇上的日军出于惯常的“谨慎”,或者说是一种对任何移动物体的毁灭欲,“哒哒哒”一阵机枪扫射声沉闷地透过江水传来。子弹击打在木板及其周围的江面上,激起一串串涟漪。

肖玉卿在水下死死憋着气,冰冷刺骨的江水让他浑身痉挛。肺部的空气很快耗尽,胸口像要炸开一般。他不知道扫射是否停止,也不知道自己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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