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金陵浊浪深(2 / 3)
尖。他几乎可以感觉到,暗处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他,等待他犯错,等待他露出破绽。
这天深夜,这日傍晚,罗云净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北平路寓所。刚进门,就听见客厅里传来沈淑兰关切的声音:云净回来了?快来看看,你父亲今日特意让人从六华春带了盐水鸭回来。
罗云净勉强挤出笑容走进客厅,只见罗明元正坐在沙发上翻阅报纸,见他进来,放下报纸打量了他几眼:怎么,又在委员会受气了?
没什么,就是些寻常公务。罗云净在父亲对面坐下,揉了揉眉心,兵工署今日来人,非要强推一套德国设备,我按章程要求复核,对方就撂下狠话走了。
罗明元冷哼一声:军政部的人,向来跋扈。不过你现在这个位置,确实是个火山口。今日商会的几个老友还在说,资委会现在就是个香饽饽,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
沈淑兰端着一盏参茶走过来,轻轻放在罗云净面前,忧心忡忡地说:云净,要不让你父亲去疏通疏通?你这孩子性子太直,母亲实在放心不下。
母亲不必担心。罗云净接过参茶,温言安慰,儿子心中有数。现在资委会直属军委会,儿子按章办事,反倒是最稳妥的。
罗明元赞许地点点头:这话在理。只要站得住理,旁人也不敢拿你怎样。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听说沪上那边,有人对你很是不满?
罗云净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无非是些利益往来,儿子按章程办事,难免得罪人。
你自己把握分寸。罗明元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书房里有你一封信。”
罗云净回到书房里,台灯下果然压着一封没有落款的信。他用药水显影后,信纸上是肖玉卿的笔迹,只有寥寥数语:
闸门立处,浊浪排空。守正出奇,静待风平。尤慎美人醇酒。另,留意沪上来客。
罗云净将信纸凑到灯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美人醇酒沪上来客......肖玉卿的警告总是如此精准而及时。他想起近日确实有几位从沪上总办公厅来的,以交流工作为名,频频邀他参加晚宴和舞会,都被他以工作繁忙婉拒。如今看来,这并非简单的社交。
几天后,一场由沪上方面某位副主任牵头举办的联谊舞会在金陵一家高级饭店举行,点名要求金陵技术研发署的青年才俊参加。罗云净无法再推脱。
舞会流光溢彩,衣香鬓影。他刻意穿着半旧的藏青中山装,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果然,不久便有一位身着艳丽旗袍、身姿婀娜的年轻女子端着酒杯走近,自称是某报社的记者,对资委会的技术工作十分仰慕,想对他进行。女子言辞大胆,眼神妩媚,身体语言极具暗示性。
罗云净心中冷笑,面上却维持着礼貌的疏离:抱歉,在下只是个普通技术人员,不善言辞,恐怕没有什么新闻价值可供采访。他借故起身,走向了盥洗室。
在盥洗室外的走廊,他了一位从沪上来的张姓科长。对方满脸堆笑,拉着他寒暄,言语间充满了对他在审核科坚持原则敬佩,随后话锋一转,低声道:云净老弟,你如此年轻有为,何必在那些条条框框上太过较真?这金陵城里,有些规矩......大家都懂的。只要稍微活络一点,名利双收,岂不美哉?说着,似乎想拍拍他的肩膀。
罗云净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语气淡然:张科长说笑了,云净职责所在,不敢懈怠。规矩既然定了,总是要有人守的。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若是人人都讲,只怕这资委会刚立起来的架子,就要散了。
张科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干笑两声:罗科长真是......一身正气啊!佩服,佩服!说罢,悻悻离去。
罗云净知道,自己又再次树敌。他回到舞会现场,感觉那一道道投射过来的目光,有欣赏,有好奇,但更多的,是审视、嫉妒乃至敌意。他如同置身于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每一步都需谨小慎微。
舞会结束后,罗云净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去了趟罗氏洋行。洋行已经打烊,只有侧门还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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