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寒刃淬心光(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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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又可悲的工具!

他想见肖玉卿,这种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烈。他想抓住那个人,仿佛抓住一根能将他从这令人窒息的泥沼和混乱中拉出去的绳索。他想问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想从他那里得到某种确认,或者……甚至是谴责。

但他不敢。

肖玉卿又会如何看他?一个天真愚蠢的帮凶?一个尚有争取价值的技术人才?还是一个……可以托付秘密的朋友?

这种矛盾的心理撕扯着他,让他坐立难安。下午的工作完全无法进行,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对着图纸,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耳边反复回响着同事的话。

下班铃声响起,他浑浑噩噩地走出研究室,没有开车,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金陵的冬夜,寒风吹在脸上,刀割似的疼,却比不上他心里的冰冷和混乱。

他不知疲惫地走了很久,夜已深沉,他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家旧书店附近,走到了那晚和肖玉卿分别的街角。

他站在那里,望着书店里透出的昏黄灯光,却没有勇气走过去。他想象着肖玉卿可能就在里面,安静地看着书,就像上次一样。

但他只是站着,像被钉在了寒冷的夜色里,一步也迈不动。

想见,不敢见。

巨大的痛苦和迷茫,几乎要将他撕裂。他一直以来的信念和世界,在这一天,因为几句无意中听来的闲谈,轰然倒塌,碎得彻底。而他,站在废墟之上,不知该去向何方。

他不知在寒风中伫立了多久。书店的灯光早已熄灭,街面彻底沉寂下来,只余北风刮过屋檐的呜咽声。

最终,罗云净还是没有推开那扇门。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像一具被抽空了魂灵的木偶,缓缓走回北平路寓所。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虚无之上,脚下的青石板路,两旁熟悉的建筑,甚至拂过面颊的冰冷空气,都变得无比陌生而扭曲。

陈妈早已睡下。他悄无声息地上了楼,没有开灯,径直倒在床上。黑暗中,天花板模糊的轮廓仿佛变成了炮火轰鸣的战场,又变成了同事们谈论“剿匪大胜”时兴奋的脸,最后定格在那晚——肖玉卿——焦灼的眼神上。

“……麻城和白雀园的祖田,被北边的大户给圈了,一斗租子都不让收……”

那句话反复在他耳边响起,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他想起了肖玉卿。想起他在书店的冷静深邃,在小饭馆谈起“旧船与新舟”时的沉重与期许,在灵谷寺的雪中同游。他一直将肖玉卿视为榜样,是比他处境更艰难却更坚定强大的存在,是自己面对审查时内心汲取力量的来源。他敬仰他,甚至下意识地模仿他那份面对生死和危险,仍坚定信仰的沉静。

可现在……自己却成了别人手中的利器,成了摧毁肖玉卿所守护的力量的一部分!

第二天,他勉强自己去研究室,却对着图纸半天画不出一笔,却再也无法找回从前那种心无旁骛的状态。图纸上的线条变得陌生,数据也失去了意义。每一次成功的测试,耳边仿佛都会响起同事那句“一炸一个懵”;每一次廖永兴的赞许,都像一根针,刺在他良知未泯的神经上。他变得沉默寡言,工作时常常望着窗外发呆,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无形的、冰冷的隔膜里。

他把自己困在巨大的精神牢笼里,反复咀嚼着那份痛苦和迷茫。他一直试图远离政治,只愿埋头技术,以为这样才能保持纯粹,救国救民。可现实却给了他最残酷的一击:技术并无立场,但使用技术的人有。他躲不开,避不了。

廖永兴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只当是他再次遇上了瓶颈,关切地让他多休息,却并未深究。

日子在一种压抑的平静中滑过。直到三天后的傍晚。

他再一次站在了旧书店的街角,望着店里透出的昏黄灯光,却没有勇气靠近。他只是站着,像被钉死在寒冷的夜色和内心的枷锁里。

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他身边停下。

后车窗降下,露出肖玉卿沉静的面容。他的眼神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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