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暗香渐相知(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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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去。

“修修补补,固然看似微小,但无数个微小的坚持和进步,汇聚起来,未必不能成为推动改变的力量。就像你改进听音器,或许就能在关键时刻多救下几个士兵,多守住一寸国土。”他缓缓说道,声音低沉而有力,“但更重要的是,不能只低头修补,还要抬头看路。要明白我们为何而修补,最终要驶向何方。”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意味深长:“有些人认为,只有登上最大的那艘船,才能乘风破浪。但有时,最大的船或许方向已偏,或者内部朽坏,难堪重任。反而是一些看似不起眼的新舟,虽然眼下弱小,却代表着新的方向和希望,更需要优秀的工匠去打造、去护航。选择哪条船,不仅关乎技艺,更关乎信念。”

他的话没有点明任何具体对象,但其中蕴含的隐喻和指向,却让罗云净的心猛地一跳。他隐约触摸到了肖玉卿话语之下那汹涌的暗流所指的方向。

那是一种与他平日所处的世界截然不同,却又莫名吸引他的可能性。

罗云净沉默着,消化着这番话的巨大信息量和冲击力。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目光凝重地看着沉沉的夜色。

肖玉卿也没有再往下说,他知道种子已经播下,需要时间生根发芽。一时无话,却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无声流淌。

分别时,肖玉卿只是简单地说:“保重。项目若再有难处,或许换换思路,或者出来走走,总会有办法的。”

“谢谢。”罗云净郑重道谢,这一次,含义深远。

他看着肖玉卿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独自站在寒风中,心中却仿佛有一团火在慢慢点燃。

时光荏苒,初雪将至,防空听音器的项目虽仍有难关,但已在罗云净及其团队的努力下稳步推进。连日的脑力劳作后,他感到一丝疲惫,恰逢周末,便想起同事提及灵谷寺的梅花开了,遂决定独自驱车出城,偷得半日闲。

灵谷寺内果然人迹寥寥。雨雪纷飞,润湿了青石板路与深黛色的殿宇飞檐。空气中弥漫着香火气、泥土的芬芳和冷冽的花香。

他漫步至一片梅林中,抬头望去,只见枝头擎满或红或白的花朵,如盏盏孤灯,在氤氲水汽中静默地燃烧。

就在这静谧的天地间,另一个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那人并未打伞,只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站在一棵高大的梅树下,微微仰头,望着沾满晶莹雪花的花瓣,侧影沉静而专注。

是肖玉卿。

几乎在罗云净看到他的同时,肖玉卿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人的注视。他转过头来,眼神中首先掠过的是职业性的警惕,如同被惊扰的夜行动物,但在看清是罗云净的瞬间,那层锐利迅速隐去,被一丝清晰的讶异所取代。

“罗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但那丝讶异并未完全掩盖。

“案牍劳形,出来透透气。”罗云净笑着回答,并未察觉那瞬间的警惕,“倒是肖先生,好雅兴。”

肖玉卿低头轻笑了一下,顺势将刚才的警惕彻底掩藏于这声轻笑之下,“偶得闲暇,来这里走走,洗洗尘虑。”他答道,语气自然,仿佛刚才只是沉浸于雪景。

罗云净看着雪落在他的肩上,没有犹豫,撑着手中的油纸伞,缓步走了过去。

伞沿的阴影轻轻笼罩住肖玉卿的上方,隔绝了飞雪。

“肖先生。”罗云净将伞又往他那边倾了些,“雪虽不大,沾衣亦湿。”

肖玉卿信手拂去肩头积雪,姿态清峻,恰如松柏振霜。

罗云净轻笑,“肖兄立此梅雪之中,风姿清绝,倒让我想起‘振衣忽归去,只影踏雪深’的意境。”

他见雪下得越发大了,将伞又倾过几分,“到底是军人本色,风雪不侵。不过衣衫湿了终是伤身——你的伤如何了?”

肖玉卿见他仍记得此事,眼中暖意更盛。“早已无碍了。多谢挂念。”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那棵梅树,语气带上了一点真实的感慨,“这花开得真好,不管不顾,自顾自地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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