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地灵现世的审判(2 / 3)
进雾中,直扑中央。那不是风,也不是实体,更像一团凝聚的怨念,夹杂着铁锈味和腐烂泥土的气息。它在空中扭曲膨胀,化作一个人形,五官由菌丝编织而成,嘴角咧开,发出低笑。
“你们才是罪人。”陆子渊的声音从黑影里传出,平静得不像活人,“百年停滞,靠迷信维持平衡?我是在进化它!让地脉为人类所用,不是跪着供奉!”
他抬手,黑气蔓延,缠上最近的一个地灵。那人挣扎了一下,就被裹进一层灰膜,皮肤裂开,钻出细密菌丝,转眼变成了另一个黑影。这不是吞噬,是转化——把守护者变成污染源,把记忆炼成毒素。
一个,两个,七个地灵接连被吞没。他们没有喊叫,但陈砚听见了——不是耳朵听到的,是脚底传来的震动,像大地在抽搐,像血脉在断裂。他想冲上去,却被怀里的卷轴猛地一烫拦住。低头一看,纸面滚烫,边缘开始焦黄,仿佛在警告他:一旦靠近,就会被同化。
黑气越聚越大,最后缩成一颗直径两丈的菌球,悬在半空。表面凹凸不平,全是挣扎的人脸,有村民,有老农,也有刚被吞没的地灵。他们张着嘴,无声呐喊,眼角流出黑色黏液。菌球中心,隐约露出一张完整的脸——陆子渊本人,双眼紧闭,像在沉睡,又像在孕育某种东西。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微笑,仿佛他已经不再是人,而是某种新世界的种子。
陈砚退到石阵中央,背靠一根柱子。他右手探进脚边缝隙,三指插入泥土。温度比外面高,但地下流动感极弱,像伤口结了痂,血快凝固了。他又换了个位置试探,指尖终于触到一丝微弱波动——东南方向,有水汽在动。那是地脉残存的最后一丝生气,藏在断流的暗渠下,还没彻底死去。
就在这时,卷轴自己翻了过来。
正面原本空白的角落,浮现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线,起点在镇北河道,终点直指眼前的菌球。中途经过几个点,写着几句古老的农谚:“水净浊溃,脉动则退。”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有人急匆匆写下的,墨色泛青,像是用草汁混了骨粉调出来的。
他盯着那条线,忽然明白了。
龙骨水车还能用。只要重新启动它,引导地脉深处的活水上来,就能冲散这团污秽。水不是武器,是清洗。就像小时候爷爷说的,春汛来了,就把积年的病土冲走。这不是对抗,是净化;不是复仇,是回家。
他收起卷轴,转身走向楼梯口。
脚刚踏上第一级,身后传来“嘶啦”一声巨响。回头一看,菌球裂开一道口子,伸出一条粗壮的菌索,狠狠砸向地面。石板当场炸裂,裂缝顺着八卦阵蔓延,正好是他刚才站的地方。差一点,他就被缠住了。菌索收回时,带起一缕青烟,那是石板里残留的地气,已经被彻底污染。
他没停下,加快脚步往下走。
木梯吱呀作响,每一步都像在摇晃快要散架的身体。快到二楼时,他听见头顶传来沉重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缓慢转动。抬头看,天花板已经看不见了,整座钟楼顶部都被菌球占据,它正一点点压下来,要把这座建筑整个吞掉。木梁发出痛苦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混着一股腥臭的湿气。
他冲出钟楼大门,迎面撞上清晨的风。
阳光照在脸上,有点刺。他眯起眼,望向镇北方向。那架废弃多年的龙骨水车静静立在干涸的河床上,轮叶断裂,支架锈迹斑斑,像一具被遗忘的骨架。藤蔓缠绕其上,几乎把它吞没了。可他知道,只要主轴没坏,就能修。那是祖辈亲手打造的机械,靠水流推动,带动竹筒提水,曾养活过万亩良田。它的齿轮咬合方式独一无二,图纸早就丢了,只有经验能传下去。
他摸了摸肩上的工具包,暖窠还在,边上贴着一小包c-Y稻粉。那是最后的备用种子,也是唯一能暂时抑制菌丝蔓延的东西。这种稻是他爷爷晚年培育的特殊品种,根系会分泌一种天然抑菌物质,曾在一次大范围霉害中救了全镇人的口粮。他没打算现在用。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动它——因为一旦用了,就意味着土地真的病入膏肓了。
他沿着祠堂台阶走下去,脚步越来越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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