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阿尔弦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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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弦琴

缆车铁索在暮色里发出最后一声锈涩的震颤,我攥着磨损的木牌站在采尔马特小镇边缘,雪粒钻进衣领时,远处马特洪峰的尖顶正被夕阳染成融化的蜂蜜色。′咸,鱼+墈·书+ \毋^错.内!容?房东赫尔曼是个留着灰胡子的老人,接过我行李时目光扫过我背上的吉他,突然皱起眉:“你住的那间阁楼,最好别在夜里弹琴。”

我以为是当地人对噪音的挑剔,直到第一晚雪光漫进窗棂。阁楼斜顶很低,木梁上还留着上世纪的滑雪板印记,我刚调完e弦,楼下就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是赫尔曼沉重的皮靴声,倒像女人赤足踩在木地板上,轻得能融进雪落的声音里。我趴在楼梯口往下看,客厅壁炉的火光明明灭灭,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第二天清晨,我在面包店遇见老板娘玛莎。她往我纸袋里多塞了块杏仁饼干,压低声音问:“昨晚没听见什么动静吧?”我提起脚步声,她手里的牛奶罐哐当撞在柜台上,“那是伊莎贝拉,三十年前死在阁楼里的姑娘。”

1993年的冬天比今年冷得多,伊莎贝拉是镇上最会弹吉他的姑娘,手指在六弦上翻飞时,连阿尔卑斯山的雄鹰都会落在她窗台上。′d,a~w+e/n¢x?u/e¨b/o`o!k-._c·o′m*她爱上了来滑雪的英国摄影师,那人离开前答应春天回来,带她去看伦敦的樱花。伊莎贝拉把吉他擦得锃亮,每天坐在阁楼窗口等,直到那年三月的暴雪封了山。

“她就是在阁楼里冻僵的,怀里还抱着吉他。”玛莎的声音发颤,“后来住过那间房的人,总说夜里听见弹琴声,有时还能看见窗上有个穿红裙子的影子。”我摸了摸背上的吉他,忽然想起昨晚调弦时,好像有片冰凉的东西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当时以为是雪水,现在却觉得指尖发僵。

当晚我特意没带吉他上楼,躺在吱呀作响的床上听雪。凌晨三点,阁楼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我猛地睁开眼,看见一道淡红色的影子飘到窗边,手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我屏住呼吸,那影子转过来时,我看见她垂着的长发上沾着雪,手指苍白得像冰凌,怀里抱着的,正是一把和我一模一样的木吉他。

她没看我,只是坐在窗台上拨动琴弦。第一声音符飘出来时,我浑身的血液都像冻住了——那是首我只在祖母的旧乐谱上见过的民谣,讲的是阿尔卑斯山的姑娘等爱人归来的故事。′精?武_晓′税_徃^ ¨埂.欣~醉,快/我祖母是瑞士人,二十年前去世时,把这本乐谱和吉他一起留给了我。

“你也会弹这首《雪候鸟》?”我忍不住开口,影子猛地顿住,琴弦发出一声刺耳的颤音。她缓缓转过头,我看见她的脸很模糊,只有眼睛亮得像雪地里的星光,“这是……我写给托马斯的歌。”托马斯,应该就是那个英国摄影师。

她开始断断续续地说,声音像被雪打湿的棉线。托马斯离开后,她每天都写一封信,攒了整整一抽屉。暴雪封山那天,她听见山下有汽车引擎声,以为是托马斯回来了,抱着吉他就往山下跑,却在半山腰摔进了雪沟。等村民发现她时,她怀里的吉他弦全断了,手指还攥着一张没写完的信,上面只写了半句:“马特洪峰的雪快化了,你什么时候……”

“他们说他再也没回来过。”伊莎贝拉的影子慢慢变淡,“可我总觉得,他会听见我的琴声。”

我突然想起祖母临终前说的话:“当年有个英国小伙子,在我店里打印了好多照片,都是一个穿红裙子的姑娘弹吉他的样子,他说要带这些照片回英国,等春天就来接她。”我猛地坐起来,从背包里翻出祖母留下的相册,最后一页果然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穿红裙子的伊莎贝拉坐在阁楼窗口,怀里抱着吉他,而照片背面,写着一行褪色的字:“等我回来,伊莎贝拉。托马斯。”

原来托马斯当年没失信,他在返回瑞士的路上遭遇了雪崩,相机和照片全被埋在了雪地里,直到十年后才被登山者发现。而祖母,就是当年帮他打印照片的人。

我抱着吉他走到窗边,雪还在下,马特洪峰的尖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拨动琴弦,《雪候鸟》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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