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因为感到幸福才会有戒断反应(1 / 2)
当最后一辆马车的轮声彻底消失在村口的山道尽头,当最后一声“保重”被山风吹散,苏家老宅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生气和声响,陷入了一种近乎诡异的、令人心慌的寂静之中。
这种静,与往日那种田园牧歌式的宁静截然不同。那是一种真空般的死寂,是极致的喧闹过后,感官无法立刻适应的空洞回响。仿佛耳朵里还在嗡鸣着孩子们的笑闹、妯娌们的低语、男人们沉稳的脚步声,可定神一听,却只剩下风吹过光秃枝桠的呜咽,和远处偶尔传来的一两声模糊犬吠。
苏浅浅搀扶着祖父祖母站在大门外,望着空荡荡的村路,久久没有动弹。方才人声鼎沸、车马簇簇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此刻却只剩下了他们三人以及身后几个沉默的老仆身影,被秋日惨白的阳光拉得老长,更显孤寂。
苏老夫人最先受不住这落差,她用帕子捂着嘴,低低地咳嗽了两声,眼圈不受控制地又红了,喃喃道:“都走了……一下子……都走了……” 声音里带着一种被掏空了的茫然。昨日还嫌孩子们太吵,嫌儿子媳妇们说话声音大,此刻却恨不能那吵闹永不停止。
苏老爷子沉默地拍了拍老妻的手背,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花白的眉毛紧紧蹙着,深邃的目光扫过空落落的庭院,那里不久前还有两个皮小子追鸡撵狗,此刻却只有几片枯叶被风卷着,孤单地打着旋儿。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步履略显蹒跚地往院里走去,那背影竟比往日佝偻了几分。
苏浅浅深吸一口气,压下鼻尖的酸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些:“祖父,祖母,外头风大,我们进屋吧。屋里……暖和。”
踏入老宅,那种物是人非的空寂感更是扑面而来,无处不在。
厅堂里, 那张巨大的、可以围坐十几人的圆桌此刻显得格外空旷。桌上再也没有摆得满满当当的杯盘碗盏,没有争抢鸡腿的嬉闹,没有苏景爽朗的笑声和苏杭温润的谈吐。只剩下光秃秃的桌面,映着从窗棂透进来的、缺乏温度的阳光。
苏浅浅仿佛还能看到,落明霞安静地坐在角落,唇角带着浅浅的、释然的笑意;看到许宁宁娇羞地给苏舟夹菜;看到曲婉婷挥舞着筷子,眉飞色舞地讲着京中趣事……如今,只剩尘埃在光柱中无声浮动。
院子里, 苏云山和苏云野用树枝划出的“战场”痕迹还在,他们攀爬过的那棵老树杈上还挂着一小块被撕破的蓝色布条,随风轻轻飘荡,像是一个无声的呼唤。苏浅浅走过去,轻轻取下那块布条,攥在手心,冰凉的布料却仿佛还残留着孩童炽热的体温和欢快的汗水。那只被他们追得差点秃了尾巴的大公鸡,此刻正悠闲地在院子里踱步,偶尔发出几声“咕咕”的叫声,更反衬出周围的寂静。
东西厢房的门都敞开着,里面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床铺上空空如也,仿佛从未有人住过。但空气中,似乎还隐约残留着各自不同的气息——苏景房里有淡淡的皮革和汗水的味道;苏杭房里是清苦的药香;苏云房里是落明霞常用的那种淡雅熏香;苏舟的新房里,则还萦绕着一丝许宁宁带来的、甜而不腻的桂花头油香气。这些气息混杂在一起,构成了“家”的味道,如今却在迅速消散,被冰冷的空气稀释。
这种空寂带来的,是一种强烈的、生理和心理上的 “戒断反应” 。因为曾经拥有过极致的热闹与幸福,当这幸福骤然抽离时,留下的空洞便愈发难以忍受。
清晨, 老仆苏叶习惯性地准备了足够十几人份量的早饭,热气腾腾的粥和馒头摆上桌,才发现桌前只坐着三位主子,显得那食物格外多余和凄凉。柳氏往日里叮嘱这个、念叨那个的嗓音没有了;孩子们赖床被揪起来的哭闹声也没有了。一顿早饭,吃得悄无声息,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午后, 苏老夫人会不自觉地走到苏浅浅那间小厅,仿佛还能看到几个孙媳围坐在一起看话本子、窃窃私语、时而爆发出压抑笑声的场景。她伸出手,想去摸一摸董蔓婧递过来的安神香囊,却只摸到冰凉的空气。她怔怔地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下午,眼神空茫。
苏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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