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灰烬之下之往生灰律(二)(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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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经卷灰烬

老式铸铁散热器的嘶嘶声,在配电室死寂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某种垂死生物的喘息。空气浑浊得几乎凝滞,混合着浓重的灰尘味、陈年机油挥发的酸腐气,还有一股……若有若无、却异常顽固的、类似焚烧古籍后残留的焦糊纸味。这气味如同无形的触手,紧紧缠绕着张川的神经。

他们三人挤在这间位于废弃消防训练塔中部、逼仄得令人窒息的配电室里。唯一的照明来自陈克非固定在锈蚀配电柜门上的强光手电,冷白的光柱切割开厚重的黑暗,照亮了漂浮在光路中、如同微型星尘般翻滚的尘埃,也照亮了张川面前那张摇摇欲坠、布满油污和可疑褐色斑点的金属工作台。

工作台上,摊开着一块深色的、几乎与桌面污垢融为一体的防静电布。布中央,极其小心地用几块边缘磨得光滑的碎玻璃压着几片东西——那是张川刚刚从配电柜深处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用戴着特制无尘手套的手指,如同对待易碎的古董般,一点一点“请”出来的。几片薄如蝉翼、颜色焦黑、边缘卷曲破损的纸状物。它们脆弱得仿佛一口气就能吹散成齑粉,正是那奇异焦糊气味的源头。

林见远靠在门框内侧,身体微侧,既保持着对外部狭窄楼梯通道的警戒,目光又牢牢锁定在工作台上。他右手的机械义肢五指张开,稳稳地托着一个便携式高倍电子显微镜的主机,一根纤细的数据线连接着他左腕上的微型终端屏幕。屏幕幽蓝的光映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镜片后专注到极致的眼神。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显微镜主机往工作台方向又递近了几分,方便张川操作。

“这玩意儿……比周永坤的良心还脆,”林见远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在这压抑的空间里响起,“张干事,悠着点,我这显微镜可没买保险。” 他用下巴点了点那几片焦黑的残页,试图用惯常的辛辣来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但紧绷的嘴角泄露了他内心的凝重。

陈克非站在工作台另一侧,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那个角落。他一手按在腰间配枪的枪柄上,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拔枪射击的姿态,另一只手则稳稳地举着强光手电,确保光束精准地笼罩着张川的操作区域,没有一丝多余的晃动。他的目光锐利如鹰,大部分时间警惕地扫视着门外黑暗的楼梯和配电室内堆叠杂物的阴影角落,偶尔才飞快地掠过工作台上那几片脆弱的焦黑。他没有说话,但那份无声的守护和全然的警戒,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支撑。

张川没有回应林见远的调侃。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指尖——戴着特制无尘手套的指尖,正极其轻柔地捏着一柄超细的、尖端镶嵌着纯净蓝宝石的显微镊子。镊子尖距离其中一片焦黑残页的边缘,不足一毫米。他的呼吸放得极轻、极缓,仿佛怕惊扰了沉睡在灰烬中数百年的幽灵。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落,在下颌处汇集成一滴,摇摇欲坠,他却浑然不觉。

这残页的材质……非常诡异。入手极轻,轻得像一片真正的羽毛灰烬,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韧性和弹性,不像普通的纸张,更像……某种处理过的生物薄膜?颜色是纯粹的焦黑,但对着强光仔细看,焦黑深处似乎又隐隐透出一种极其深沉、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泽。更让张川心惊的是,残页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微、纵横交错的纹路,那些纹路并非纸张纤维,倒像是……某种干涸、龟裂的脉络?他脑中瞬间闪过父亲遗物中那本人皮书《连山易》的触感,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摒除杂念,手腕稳定得如同精密机械臂。蓝宝石镊尖极其轻柔地、近乎没有重量地碰触到残页边缘,然后极其小心地捻起一小片——真的只是一小片,比芝麻粒还要细小、比最薄的冰片还要脆弱的焦黑碎片。碎片在镊尖下微微颤动,仿佛随时会化为虚无。

张川小心翼翼地将这枚微小的碎片,转移到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特制载玻片上。载玻片表面涂着一层极薄的无色透明导电胶膜,能最大限度地固定样本并减少干扰。碎片接触到胶膜,几乎没有引起任何形变,安静地躺在了那片清澈的“琥珀”中央。

他放下镊子,动作依旧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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