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谁把针埋进了人心?(2 / 4)
上。
米汤早已断绝,最后一捆艾草也在昨夜化为灰烬。
绝望像瘟疫本身一样,迅速笼罩了整个村庄。
村中最年长的老人,拄着拐杖,一步一颤地走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对着那个如雕塑般伫立的男人,轰然跪倒。
“程先生!”老人的声音嘶哑如破锣,“求您开金匣,哪怕只取一根针,救救孩子们的急!”
他身后,黑压压跪倒一片村民,哭求声汇成一片悲鸣的潮水。
程高立于槐树浓重的阴影里,雨水顺着他斗笠的边缘滴落,面庞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哭声:“匣已空,针已散。”
四个字,如四道冰冷的铁枷,锁住了所有人的希望。
众人哗然,绝望的骚动如水入油锅。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涉水声传来。
柳妻领着女医堂仅剩的三名女医,背着沉甸甸的竹篓,从泥泞的村道上跋涉而来。
她们的裤腿和鞋履尽是泥水,脸上却带着一种与这末日景象格格不入的镇定。
“砰”的一声,竹篓被放在祠堂前的石阶上,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一大捧散发着清凉气味的野薄荷,一丛丛根须纠结的鱼腥草,还有些许晒干的陈皮残渣。
尽是些水边、田埂上随处可见的寻常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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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涪翁当年能以鱼换药,救活一城之人。”柳妻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目光扫过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今日,我们便以草代艾。药不在贵贱,而在是否识其性,善其用。”
然而,见惯了程高金针神效的村民,此刻哪里信得过这些不起眼的野草?
他们只是茫然地看着,更有甚者,转身继续围住祠堂,对着那空无一物的牌位叩首哭求,仿佛神明显灵比柳妻的草药更可靠。
突然,人群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一个七八岁的幼童,因口渴难耐,竟偷偷舀了半瓢井水喝下,此刻猛地口喷黑血,浑身剧烈抽搐,眼看就要不行了。
村里的老医冲上前,只看了一眼便大惊失色,断言道:“是疫毒攻心!快,按古法催吐!”
几人手忙脚乱地撬开孩子的嘴,就要灌入皂角水,那孩子却喉头一咯,气息瞬间微弱下去,几近断绝。
“住手!”
一声清喝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名双目失明的盲童,拄着竹杖,竟走得比谁都快。
他循着声音来到近前,蹲下身,先用手背轻轻探了探那孩子的额头,冰凉一片。
就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他忽然俯下头,伸出舌尖,在那孩子唇角残留的黑血上,极轻地舔了一下。
他闭上双眼,眉头紧锁,仿佛在用整个身心去感受那一点血迹中蕴含的天地至理。
良久,他抬起头,语气笃定:“不是疫毒。是上游山洪冲刷,腐叶烂根混入井中,生了霉涎。此物性寒,滑肠穿腑,并非疫病之兆。”
众人大骇,一个盲童,竟敢以舌尝毒?
“快!”盲童不理会众人的惊愕,急促地命令道,“去灶膛,取灶心黄土三钱!再榨半盏生姜汁!”
村民虽疑虑,但见孩子命悬一线,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片刻后,一碗浑浊的姜汁土泥水被调好。
盲童摸索着接过,小心地撬开那孩子的牙关,一点点喂了下去。
半炷香的功夫,就在众人焦灼的等待中,那孩子猛地一阵剧烈呕吐,吐出大滩腥臭的黑色污水,随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浑身大汗淋漓,竟悠悠转醒,神志也安稳下来。
人群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柳妻走上前,轻轻抚着盲童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以舌尝毒,难道不怕伤了自己?”
盲童淡淡一笑,那张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沉静:“我眼虽盲,心却不敢盲。涪翁曾说,诊脉在指,更在察天地人三川之气。这血,便是他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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