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疤是新谱(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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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立当场。

只见那四面斑驳的土墙上,密密麻麻,竟全是炭笔留下的涂鸦。

有歪歪扭扭的人体经络图,有错字连篇的汤方口诀,甚至还有人异想天开地画出了针具的改良图样——尽管线条粗糙,字迹稚嫩,却透着一股野草般顽强而鲜活的生命力。

他心头剧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的心防。

这些人,他们没有等候名师的传授,没有苛求完备的典籍,竟已凭着那一点点微光,在无边的黑暗中,自己摸索出了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

柳文谦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来。

他躺在程高临时搭建的草棚里,喉咙间依旧残留着水毒带来的苦涩感,四肢虚浮无力,但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却是沙哑而急切地问:“水针案……可曾记下了?”

程高默默点头,将那块记录着部分实验结果的泥板残片递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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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谦凝视着上面模糊的字迹,良久,忽然发出一阵苦笑,笑声中充满了自嘲:“我以自己的性命去验证,本想打破世人‘谣言不可信’的固执……却没想到,我自己也深深陷入了‘凡事必有实据’的牢笼之中。医道浩瀚,又岂能尽数归于这区区条目之下?”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程高急忙上前搀扶。

柳文谦却摇了摇头,他蘸着碗底残留的药渣墨迹,用颤抖的手指在身后的土墙上,一笔一划地写下:“病无常形,法无常势,惟心诚者近道。”

“柳先生,您需静养。”程高劝道。

柳文谦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神中再无半分颓唐,反而燃烧着一种涅盘般的决绝:“不必了。我的性命若真因试法而终,那这具身体,便是一味最好的‘反证’。后人见到我的结局,自会明白,‘不敢试’这味毒,远比‘试错’更致命!”

涪翁如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下游的村落。

他看见,那些昔日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施针的村民,如今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

有人在用艾草熏蒸,驱散江边瘴气;有人学着程高的样子,用磨圆的石片为人刮痧;手法虽生涩笨拙,但他们彼此切磋,相互指点,脸上再无当初的惶恐与绝望。

从头到尾,竟没有一个人问起:“涪翁去哪儿了?”

他驻足在一棵大树后,静静听着一个少年正在教导同伴:“程师兄说过,痛的是经络,怕的是人心。你的手只要稳住,病人心里就敢信你一半了。”

涪翁默然良久,心中百感交集。

忽然,他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个盲童吸引。

那孩子正伸出自己瘦弱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臂上缓缓推按,口中喃喃自语:“这里,这里跳得快一些……是‘神门’穴吧?”旁边一个大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这娃儿,心可比眼睛亮堂多了!”

涪翁缓缓转身,悄然离去。

他藏于袖中的手始终紧握,却未曾取出一针。

他感觉,这一场无声的观察,竟比当年他以一人之力封堵瘟疫泉眼,更要耗费心神。

因为这一战,他赢了,却也输了。

医道,终于离开了他的掌心,却真正地,走入了万民的心间。

夜色渐深,程高将柳文谦安置妥当后,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江滩上。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被江水浸透的竹针,在指尖反复摩挲,针身的凉意仿佛能一直透进心里。

忽然,上游传来一阵整齐的号子声。

数十名渔夫正齐心协力,将一艘触礁的破船往岸上拖。

混乱中,一名渔夫不慎扭伤了脚踝,痛苦地倒在地上。

程高刚要起身相助,却见人群中立刻有两人上前,一人按住穴位,一人扶正脚骨,动作虽不标准,却有条不紊。

旁边更有人迅速取来两片竹板,用布条做了简单的夹缚固定。

为首的渔夫看见了程高,对他遥遥一挥手,爽朗地喊道:“程高兄弟,不必过来!您教的‘流水训’,我们都练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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