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纪三十八（公元757年－758年）（1 / 2）

至德二年丁酉（公元757年）

九月丁丑日，严希德率领轻骑兵到城下挑战。程千里率领一百名骑兵打开城门突然冲出，想要活捉他；恰逢敌军救兵赶到，程千里收兵返回，不料桥梁损坏，骑兵坠入壕沟，程千里反而被严希德擒获。他抬头对随行骑兵说：“我不幸落到这般地步，是天意啊！回去告诉各位将领，好好防守，宁可失去主帅，也不能丢失城池。”严希德攻打城池，最终没能攻克，便把程千里押送到洛阳，安庆绪任命他为特进，囚禁在客省中。

郭子仪认为回纥骑兵精锐，劝说肃宗多征召他们的兵力来攻打叛军。回纥怀仁可汗派他的儿子叶护以及将军帝德等人率领四千多名精兵抵达凤翔。肃宗召见叶护，设宴犒劳并赏赐财物，满足他的一切要求。丁亥日，元帅广平王李俶率领朔方等各路军队以及回纥、西域的兵马共十五万，号称二十万，从凤翔出发。李俶会见叶护，相约结为兄弟，叶护十分高兴，称李俶为兄长。回纥军队到达扶风，郭子仪留下他们宴请了三天。叶护说：“国家正有危难，我们远道而来相助，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宴会结束后立即启程。朝廷每天供给回纥军队二百只羊、二十头牛、四十斛米。

庚子日，各路军队一同出发；壬寅日，抵达长安城西，在香积寺北澧水东岸布阵。李嗣业担任前军，郭子仪担任中军，王思礼担任后军。叛军十万人在他们北面布阵，李归仁出兵挑战，官军追击他，逼近叛军阵地。叛军全军出击，官军败退，被叛军趁机进攻，军中惊慌混乱，叛军争相抢夺军用物资。李嗣业说：“今天如果不亲自引诱敌人，军队就会全军覆没了。”于是他袒露上身，手持长刀，站在阵前，大声呼喊着奋勇杀敌，被他的刀砍中的敌人，人马都被劈碎，杀了几十人后，阵地才逐渐稳定下来。随后李嗣业率领前军将士各自手持长刀，像墙一样推进，身先士卒，所到之处叛军纷纷溃败。都知兵马使王难得救援他的副将时，被叛军射中眉毛，皮肤垂下遮住了眼睛。王难得自己拔出箭，扯掉下垂的皮肤，鲜血满脸，仍然继续向前作战。叛军在阵地东侧埋伏了精锐骑兵，想要袭击官军后方，侦察兵发现了这个情况，朔方左厢兵马使仆固怀恩率领回纥军队前去攻击，几乎将埋伏的叛军全部歼灭，叛军因此士气低落。李嗣业又与回纥军队从叛军阵地后方出击，与大军前后夹击，从中午一直战到傍晚，斩杀叛军六万人，填入壕沟而死的叛军非常多，叛军于是大败溃散。残余的叛军逃入长安城中，到了夜里，喧嚣的声音仍然没有停止。

仆固怀恩对广平王李俶说：“叛军已经弃城逃跑了，请允许我率领二百名骑兵追击，活捉安守忠、李归仁等人。”李俶说：“将军作战也疲惫了，暂且休息，等到明天再作打算。”仆固怀恩说：“李归仁、安守忠是叛军的猛将，他们突然取胜后又遭遇失败，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机会，怎么能放走他们！如果让他们重新聚集兵力，再来成为我们的祸患，到时后悔就来不及了！作战贵在神速，何必等到明天早上！”李俶坚决阻止他，让他返回营中。仆固怀恩坚持请求，往返了四五次。黎明时分，侦察兵传来消息，安守忠、李归仁与张通儒、田乾真等人都已经逃跑了。癸卯日，大军进入西京长安。

起初，肃宗想要尽快收复京师，与回纥约定说：“攻克城池的那天，土地、百姓归唐朝所有，金银布帛、男人女人都归回纥所有。”到这时，叶护想要按照约定执行。广平王李俶在叶护的马前下拜说：“现在刚刚收复西京，如果立刻进行抢掠，那么东京的百姓都会为叛军坚守城池，再也无法收复了，希望等到东京后再按照约定执行。”叶护惊讶地跳下马回拜，跪下捧着李俶的脚说：“我一定为殿下径直前往东京。”随即与仆固怀恩率领回纥、西域的军队从城南经过，在浐水东岸扎营。百姓、士兵、胡人见到李俶下拜的情景，都哭着说：“广平王真是汉人、胡人的共同君主啊！”肃宗听到这件事后，高兴地说：“我比不上他！”李俶整顿军队进入城中，百姓老幼夹道欢呼，有的悲喜交加流下眼泪。李俶留在长安，安抚百姓三天后，率领大军向东出发。任命太子少傅虢王李巨为西京留守。

甲辰日，捷报传到凤翔，文武百官入朝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