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溪夜碎光(2 / 4)
书,封面已经泛黄发脆。有本《潮汕民俗志》里夹着张老照片,是父亲和几个年轻人在溪边的合影,照片里的溪水比现在宽些,岸边还没有后来修的护栏。
“你爸年轻时,总说要把这条溪的故事写下来。”奶奶抱着个旧陶罐进来,罐口用红布封着,“说这溪连着韩江,韩江连着大海,咱们洪阳人的根,就在这水里。”
我翻开那本民俗志,里面夹着几张父亲画的速写,都是溪边的景致:晨雾里的石拱桥,夕阳下的洗衣妇,还有暴雨后溪水涨起来的样子。画得不算专业,却透着股温柔的劲儿。
“这罐子里是啥?”我指着奶奶手里的陶罐。
“你爸当年从溪里捞上来的,说是挖沙的时候挖到的,看着像个老物件,就收起来了。”奶奶把陶罐放在桌上,“后来请人看过,说是明清时候的东西,不值钱,就一直搁在阁楼上了。”
我好奇地掀开红布。陶罐不大,也就巴掌高,青灰色的陶身上刻着些模糊的纹路,像是某种符号,又像是随意的刻痕。罐口边缘有个小缺口,摸上去有些扎手。我把陶罐捧在手里,能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潮气,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看着像个水盂,以前读书人磨墨用的。”我对着光仔细看那些纹路,“这些刻痕有点奇怪。”
“谁知道呢,老东西都有自己的脾气。”奶奶帮我拂去桌上的灰,“不早了,下去吃饭吧,今晚做了菜脯蛋。”
我把陶罐放回原处,红布重新盖好。下楼时,楼梯吱呀作响,像是在诉说着这座老屋的年纪。晚饭时,奶奶又说起镇上的新鲜事:东巷的阿叔家娶媳妇,西祠的老爷要出游,说得眉飞色舞。我扒着饭,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里却总想着阁楼上的那个陶罐。
夜里睡不着,我又爬上天台。洪阳的夜空很干净,没有城市里的光污染,星星密密麻麻地铺在天上,像撒了一把碎钻。远处的祠堂传来几声狗吠,溪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光,像一条银色的带子。
我忽然想去溪边走走。
穿好鞋下楼,奶奶的房间已经熄了灯。我轻轻带上门,巷子静悄悄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响。路过张伯的木匠铺时,里面还亮着灯,隐约能听到刨子刮过木头的声音,沙沙的,像是春蚕在吃桑叶。
溪边的风比白天凉些,带着水汽的清冽。石拱桥的影子倒映在水里,被流水搅得晃晃悠悠。我坐在平时常坐的那块大石头上,石头被晒了一天,还带着点余温。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深圳一家公司的hR发来的消息,问我下周能不能去面试。我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手指悬在“好的”两个字上,却迟迟没按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是怕面试不过?还是怕真的去了深圳,又会像现在这样迷茫?
风忽然大了些,吹得岸边的芦苇沙沙作响。溪水好像涨了点,浪头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石头,溅起细碎的水花。我抬头看天,刚才还满天星斗的夜空,不知何时聚起了一层薄云,月亮被遮得只剩下一圈淡淡的光晕。
“奇怪,天气预报没说今晚有雨啊。”我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水面忽然闪过一道微光。
不是月光,也不是灯光,而是一种很柔和的、淡蓝色的光,像一块石子投入水中,在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我以为是错觉,揉了揉眼睛,可那光又闪了一下,比刚才更亮了些。
我站起身,走到水边。溪水还是那么清澈,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可那淡蓝色的光就是从水底冒出来的,忽明忽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呼吸。
“什么玩意儿?”我蹲下身,想看得更清楚些。
就在我的手快要碰到水面时,那道光突然炸开了。
不是刺眼的强光,而是像无数蓝色的萤火虫,一下子从水里涌了出来,在我周围盘旋飞舞。它们飞得很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像是在跳一支古老的舞。我能感觉到一股温柔的力量裹住了我,像是泡在温水里,又像是躺在云里。
那些蓝光渐渐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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