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初入樊笼(2 / 4)
找到最便宜的落脚点,是在这座城市存活下去的第一步,是基石。
“跟我来。” 韩老倌沙哑的声音打破了三人间短暂的沉默,也切断了那无所不在的环境噪音带来的无形压迫。他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走向城门洞旁那些挂着幌子、伙计在门口殷勤吆喝“住宿便宜,干净卫生”的车马店,或是那些看似体面、实则可能掏空他们钱袋的正街客栈。他凭借其底层摸爬滚打几十年积累下来的、近乎本能的经验,像一条识途的、狡猾的老鱼,领着凌云和李文轩,沿着高大城墙投下的阴影,一头扎进了旁边一条狭窄、阴暗、污水横流、散发着霉烂气味的巷子。
巷子两旁是低矮破败、仿佛随时会坍塌的棚屋,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褪色打满补丁的衣物晾晒在竹竿上,滴着水珠。几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孩子在积着污水的坑洼里追逐打闹,看到生人进来,都停下动作,用好奇又带着一丝麻木的眼神打量着这三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陌生人。韩老倌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熟门熟路地在迷宫般的巷弄中穿梭,最终在一处门口挂着盏昏暗破旧灯笼、门楣低矮、几个闲汉模样的男人正蹲在门槛上晒太阳、目光懒散却透着审视的大杂院前停了下来。这里的气息,明确无误地表明是贫民聚居之地。
韩老倌堆起一副谦卑又带着几分江湖气的笑脸,上前与一个穿着油腻短褂、挺着便便大腹、正用一根细木棍剔着牙的胖硕汉子搭话。那汉子便是管理这片杂院的 “窝主” 。韩老倌递上几枚早就准备好的铜钱,用底层社会特有的、夹杂着黑话和套近乎的方式低声交谈着。那窝主斜着一双三角眼,目光在凌云和李文轩身上扫来扫去,尤其在李文轩那身虽已显旧、但浆洗得干净、难掩文士气息的青布长衫上停留片刻,似乎有些疑虑和戒备,但最终还是看在韩老倌那几分“老江湖”的面子和那几枚叮当作响的铜钱份上,勉强点了点头。
他嘴里嘟囔着,掏出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领着三人穿过堆满破烂家什、晾晒着杂乱衣物、几乎无处下脚的院子,来到角落一间最不起眼、房门都有些歪斜的房门前。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咔哒”一声,门开了。一股潮湿、发霉、还夹杂着某种腐败食物气味的浑浊空气,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房间极其狭小,光线阴暗得如同黄昏提前降临,只有一扇糊着发黄破纸的小窗,吝啬地透进几缕微弱的光线,勉强照亮室内。屋内仅能容下一张用几块长短不一的破木板勉强拼凑成的通铺,铺上胡乱堆着些颜色暗黑、散发着一股怪味的稻草。除此之外,只有一张摇摇晃晃、桌腿用木片垫着、桌面布满油污和划痕的破桌子倚墙而立。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地面是坑洼不平的泥土地,潮湿阴冷。条件之艰苦,远超他们在张家屯居住的那间虽然简陋但至少干净通风的厢房。
“就这间,最便宜,一月三百文,先付半月。”窝主瓮声瓮气地说,语气不容商量。
韩老倌看向凌云,眼神带着询问。凌云目光扫过这间陋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嫌弃,也没有沮丧,他只是深吸了一口那污浊的空气,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他明白,此刻,生存高于一切,体面与舒适是奢侈品。能有一个暂且遮风避雨、不被驱赶的屋顶,已是万幸。他默默掏出那个沉重的钱袋,仔细数出一百五十文铜钱,递了过去。解决了这最基本的栖身问题,心头那根紧绷的弦,才稍稍松弛了一分。
窝主一把抓过钱,在手里掂了掂,又嘟囔着交代了几句“不准惹是生非、按时交租、夜里莫要喧哗”之类的规矩,便转身晃着肥胖的身子走了。沉重的脚步声渐远,留下三人在这方狭小、压抑的空间里。
三人放下简单得可怜的行李,站在陋室中央,相顾无言。寂静中,只有彼此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李文轩默默走到那扇小窗前,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窗纸上厚重的污垢,试图让更多宝贵的光线透进来。凌云则动手开始整理那张破床,他将那些脏污不堪、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一把一把地抱起来,走到门外,堆在院角,准备稍后再去寻些相对干净干燥的来替换。
简单收拾后,三人席地而坐,就着从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