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灯火燃鬓明志坚.合家勠力克时艰(2 / 2)
跟着队里的妇女去拾棉花,小小的手在棉桃间翻飞,指甲缝里嵌满黑褐色的棉籽。
傍晚记工分时,会计总夸她这小丫头,拾得比大人还干净,她攥着记工单跑回家,举给哥哥看时,脸上沾着的棉絮像撒了把星星。
三弟永洲,那个从前总爱逃学去河滩摸鱼掏鸟蛋的皮猴子,如今放学回来,把书包往炕桌上一摔,声音响得能震落墙皮:
哥!我今天帮队里看晒谷场,记了两分半工!
那神气活现的样子,仿佛得了天大的勋章。
有回他为了多记半分工,硬是跟着大人把一麻袋稻子从晒谷场扛到仓库,累得晚饭时手都握不住筷子,却梗着脖子说。
大姐永兰,在灯下踩缝纫机的声更密更急了。
那台老式蝴蝶牌缝纫机还是母亲当年的陪嫁,踏板上的油漆早已磨掉,露出里面的木头纹理。
永兰接了队里缝劳保服的活,一件能挣三分工,她手指上的顶针磨得发亮,夜里常常缝到鸡叫头遍,第二天一早又跟着母亲去田里薅草。
她把记工分的本子藏在枕头下,每天睡前都要数一遍,算着攒够多少分,月底能多换斤白面给弟弟妹妹们蒸回馒头。
家里的空气似乎也悄然发生了改变。
父亲姬忠楜,那个被工分压弯了腰的汉子,近来腰杆似乎挺直了些许。
每天收工回来,他第一件事就是从怀里掏出记工单,在灯下仔仔细细核对着:
今天割稻挣了十分,永海拾粪四分,永兰缝衣服三分...算完了,就把工分本小心翼翼地压在炕席底下,像藏着什么宝贝。
有次队里分玉米,他把最大最饱满的颗粒挑出来,装在布袋子里挂在房梁上,说留着给孩子们磨面蒸馒头。
母亲昊文兰则像个精打细算的管家,把一家人的工分记在心里:
永海这月挣了一百二十分,比上月多了十五分;永英拾棉花也攒了八十分...她一边纳鞋底一边盘算,再添把劲,月底就能多领十斤大米,给孩子们熬顿白米粥。
她补的补丁能顺着衣服的纹路走,针脚细密得几乎天衣无缝,不凑近了仔细看,竟真瞧不出补丁的痕迹,她说省点布票,多换尺布给孩子们做件新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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