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荣升副乡圆旧梦 河西传喜兆新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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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刚淘洗好的糯米,水淋淋的,水珠顺着盆沿不断滴落,在门口的青石板上洇开一片深色湿痕,像开了一朵朵转瞬即逝的花。

“娘,您咋了?”她一眼看见婆婆扶着门框、脸色发白的样子,心头一紧,赶紧放下木盆,几步抢上前扶住虞玉兰的胳膊,声音里透着焦急,“是不是又头晕了?快坐下缓缓!”

“不晕,不晕,”虞玉兰反手一把抓住儿媳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昊文兰微微吃痛。

老人枯瘦的手掌上,厚厚的茧子磨着儿媳细嫩的皮肤。

“文兰,你听!你听听!”虞玉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激动,“慧明说……永海!永海他……当上副乡长了!红纸告示贴出来了!贴出来了啊!”

昊文兰的眼睛倏地睁大了,像两盏被骤然拨亮的油灯。

扶着婆婆胳膊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真的?慧明……没看岔眼?”

她求证似的望向篱笆外的女婿,声音也变了调。

“娘!您还信不过我这两只眼?”

田慧明隔着篱笆,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红纸,崭新崭新的,黑字刷得溜光,跟咱生产队记工分的黑板报一样,清清楚楚!

旁边卖豆腐的王大爷还直咂嘴,说‘这姬家小子,真真是鲤鱼跳龙门,从河西蹦到河东去喽!’”

昊文兰的目光越过低矮的土墙,投向远处。

灶房烟囱里冒出的青烟,袅袅地升上瓦蓝的天空。

她忽然抬手捂住了嘴,肩膀抑制不住地耸动起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眼角刀刻般的皱纹,滚滚而下,滴落在虞玉兰紧抓着她手腕的手背上。

那泪珠滚烫,像刚从锅里舀出的沸水。

她这心口疼的毛病,跟了她二十多年,累不得,气不得,像悬在头顶的铡刀。

可这两年,尤其是永洲、永洪去了城里念书,永海在临湖乡政府扎下了根,这把铡刀似乎离得远了,夜里躺在炕上,那口气也能喘得匀实些。

“快!快喊佳英出来!”

虞玉兰拍着昊文兰的手背,枯瘦的手指因激动而弯曲着。

“让她也听听!让她也高兴高兴!”

昊佳英正蹲在西墙根下,翻晒着切成条的红薯干。

细碎的薯渣沾在她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上。

听见喊声,她直起腰,甩了甩沾满白色淀粉的手。

秋阳正好,给她鬓角散落的几缕碎发镀上了一层淡金。

“奶奶,娘,喊我啥事?”

她扬声问道,声音清亮。

“你男人!永海!”

虞玉兰笑得满脸深深的褶子都舒展开了,像秋阳下盛开的菊花,“当上副乡长啦!

慧明在临湖乡大门口亲眼看见的!大红告示,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副乡长!姬永海!”

昊佳英的脸“腾”地一下,像被泼了滚烫的猪血,瞬间红透了。

手里用来翻动薯干的木耙,“当啷”一声掉在脚边的青石板上,砸出清脆的响声。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手指无措地绞着围裙的布带子,可嘴角却像被无形的线向上提着,怎么也压不住那往上翘的弧度,只得抿紧了唇,把那份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欢喜憋在胸腔里,闷闷地烧着。

“他……他前些天来信,是提了句‘可能要调动’……可也没说……没说具体是啥……”

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少女般的羞赧和甜蜜的嗔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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