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携梦登程辞故土 .踏新履旧赴河东(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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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着干草的平板车。

就在永洪抬脚要上车时,他猛地回头,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

他看到了——田慧明依旧站在人群的最后面,靠着一截土墙,双手插在破旧的裤兜里,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空茫地望着这边,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当永洪的目光与他空洞的眼神相接时,田慧明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泥塑木雕般的沉寂。

那短暂的一瞥,却像冰锥,狠狠扎进永洪心里。

他猛地扭回头,逃也似的爬上驴车,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肩膀微微耸动。

“驾!” 赶车大叔扬起了鞭子。

老驴打了个响鼻,拉着吱呀作响的平板车,缓缓驶离了喧闹的村口,驶上了通往渡口的土路。

车轮碾过泥泞,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

车后,是父母亲人渐渐模糊的身影和那片生于斯、长于斯的低矮土坯房。

车辙前方,尘土飞扬,路的尽头,南三河浑浊的河水在秋阳下闪着细碎的光,河对岸,是通往陌生“河东”的渡口。

永洲坐在颠簸的驴车上,紧紧抱着怀里的被褥卷。

他忍不住再次回头,目光越过飞扬的尘土,望向家的方向。

烟囱里飘出淡淡的炊烟,那是母亲在烧火。

他仿佛还能闻到灶膛里麦秸秆燃烧的焦糊味,听到锅铲刮过铁锅的刺耳声响。

他下意识地抬手,隔着衣服,按了按贴胸口袋的位置。

那里,硬硬的,是那张录取通知书,还有那张被揉烂又展平的大学招生简章的残片。

他手指蜷缩着,隔着粗布,狠狠掐着那两样东西,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仿佛要将它们一同摁进自己的血肉里,也仿佛在汲取某种微弱的、支撑他前行的力量。

风卷着尘土扑在脸上,干涩生疼,他眯起眼,再睁开时,视线一片模糊。

永洪则一直低着头,把脸埋在臂弯里,小小的身体随着驴车的颠簸而摇晃。

帆布书包的带子勒在他瘦削的肩膀上。

书包里,那本写满“清华”又涂得一片狼藉的日记本,像一块烧红的炭,灼烫着他的背脊。

他不敢抬头看路,也不敢看身旁沉默的哥哥,更不敢看前方那条似乎通往光明、却又弥漫着未知尘埃的“河东”之路。

他只能更紧地蜷缩起自己,像一只试图缩回壳里的蜗牛,耳边只剩下驴车吱呀的呻吟和车轮碾过泥土的沉闷声响,单调地重复着,如同命运沉重的脚步。

两淮财校的宿舍楼,是姬永洲从未见过的样式。

灰扑扑的水泥墙,长长的走廊,一排排刷着绿漆的木头门。

他分到的房间在二楼尽头,推开吱呀作响的门,一股混合着石灰水、霉味和陌生人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里摆着四张光秃秃的铁架子床,上下铺。

已经有两个同学在了,一个正笨拙地往光板床上铺草席,另一个则对着墙上一面小圆镜,仔细地梳理着油光锃亮的三七分头发。

“新来的?姬永洲?” 梳头的男生转过头,脸上带着城里人特有的那种松弛和打量,“喏,这张下铺是你的。” 他随意地用梳子指了指靠窗的一张床。

永洲点点头,喉咙有些发紧,只“嗯”了一声。

他放下沉重的被褥卷,目光扫过冰冷的水泥地面,扫过那铁架子床裸露的、泛着金属冷光的骨架,最后落在自己那双崭新的、鞋底还沾着小姬庄黄色泥巴的解放鞋上。

那泥巴在这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如此刺眼。

他感到另外两个同学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他的鞋,扫过他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和疏离。

他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床铺前,解开被褥卷。

母亲用碎花布缝制的被面,在这灰暗的空间里,绽放出一点不合时宜的、带着泥土气息的鲜艳。

他铺开草席,铺上褥子,又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床碎花被。

当他抖开被子时,一小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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